“我……”
边慈不安地握紧水杯,磕磕巴巴了半分钟,才说出一句完整话,“我不想放弃文化课,如果入选国家队失败了,我还是想正常参加高考。”
“还没开始,你就给自己想好退路了吗?”何教练收回自己的手,不甚赞同,“拿不出无路可退的拼劲,你是没办法进入国家队的,不要小看竞技。”
边慈摇头:“我没有小看竞技,只是无法高看自己,我不愿再经历一次没有退路的绝望。选拔我可以拼全力试一次,但文化课我也努力大半年了,我没理由轻易放弃,如果这次不能进国家队,我会对体操彻底死心。”
“如果你选中了呢?”
“那我就往前走,像以前那样。”
何教练考虑了很久,最终让步:“选拔前你必须暂停文化课程,全力投入突击训练。”
“好。”边慈毫不犹豫回答。
事情谈完,何教练按铃让服务员结账,边慈争着付钱,被她拦下:“行了,跟我争什么,有我在哪有让你掏钱的道理。”
边慈讪讪收回钱包。
从咖啡店出来,何教练在路口打了一辆车回体校。
上车前,边慈为她打开车门,何教练弯腰上车,叮嘱道:“我一会儿就给关飒打电话,让她帮你办请假手续,明天你带着行李来见我,选拔结束就在体校住。”
“知道了。”
边慈带上车门,最后问了一句。
“教练,你说政审取消了,是真的吗?”
何教练从车窗里探出手,轻敲了下边慈的脑门,笑骂:“当然是真的了,我拿你当自己孩子似的,怎么会骗你。”
边慈捂住脑门,低头浅笑:“没有,就是太高兴了,怕自己在做梦。”
“傻样。”何教练对边慈挥挥手,“回去吧,收拾收拾行李,再跟你的小男朋友好好道个别,你别指望这一个多月我还能让你谈恋爱啊。”
“何教练!”边慈红着脸不满嚷嚷。
何教练笑出声,让司机开车,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边慈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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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言礼送边慈回学校的路上,她跟他说了回体校训练的事情。
言礼听完大力鼓励她去参加选拔,没有一点闹情绪的意思,边慈大感惊讶。
“你这也太善解人意了,我要暂时离开一个多月,过年前我们都不能见面了!”
“你不希望我鼓励你吗?”言礼反问。
边慈摇头:“这倒没有,你鼓励我理解我,我很开心的。”
“我也很开心。”
言礼偏头看着边慈,除了笑意,脸上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小天鹅终于可以再次在湖面起舞了,我怎么会不开心。”
“我找了个国家运动员当女朋友,看来以后要更努力变优秀才行,不能给你丢脸。”
“才不是国家运动员,我还没通过选拔呢,说不定会失败。”
边慈上前抱住言礼,在他胸口蹭了蹭,难得地撒娇。
“你不努力就已经够优秀了,是我还要更努力才对。”
言礼搂住她的腰,轻声哄:“那一起努力,你进国家队,我明年考个好成绩。”
“一起努力。”
边慈笑着说。
“好久没看你这个样子了。”言礼倏地感慨。
边慈抬眸问:“什么?”
“自信满满,眼里有光,有种一直往前跑不愿停下的冲劲。”
言礼笑了笑:“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记住这种感觉,不要质疑自己的可能性。”
“其实我真的特别喜欢体操。”
边慈环紧言礼的腰,埋在他的胸口里说话,声音闷闷的,带点哽咽:“我想拿好多好多奖杯奖牌,想参加奥运会,想出现在电视里,让她……他们都看见我,我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差劲。”
“会有那么一天的。”言礼抚上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在她后背轻拍,“只要你想,你就会做到最好,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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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边慈拖着行李箱,时隔大半年,又回到省体校。
周见萱和赵维津知道她回来训练,特地跑到校门口接她,三个人笑笑闹闹,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上午做完体测,边慈的情况比想象中好,没有退步太多,多年训练的基础在,在选拔把水平调整到最佳状态问题不大。
时间紧任务重,训练度比以往都大,除了跟着参加选拔的队员参加日常训练,何教练还针对边慈的个人情况安排了特训。
一天下来,等边慈回宿舍洗漱完躺床上,经常跟言礼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周一返校,一诊成绩公布,边慈考了654分,年级排名46,被分到了2班。
明织他们纷纷发信息来祝贺,说等她选拔结束,回学校再庆祝,连带着之前那顿饭一起请大家吃大餐。
只有相熟的人知道边慈回体校参加选拔了,对外关飒只说边慈家里有事请了长假,避免了万一落选,边慈再回到班级的尴尬,边慈对她感激不尽。
退路铺好,她更加有底气豁出去拼一把。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期间元旦假期,何教练特批了边慈两小时的外出机会,言礼跨半个城来体校找她,两人吃了顿饭,算是过节。
言礼只说她瘦了,边慈庆幸现在是大冬天,衣服过得严严实实,否则被他看见身上的训练淤青,只怕又要念叨心疼一阵了。
选拔前夜,一天的训练结束,何教练给所有队员加油打气,唠叨了一番,才放大家回宿舍休息。
回宿舍的路上,边慈发现手机落在了体操馆,让周见萱先回去,自己跑回去拿。
好在体操馆的门还没锁,边慈推开大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何教练的声音,好像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边慈没有偷听的习惯,正要进去,刚抬腿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边慈?她怎么会知道,要是她知道,就不会来训练了,这件事你也先别说,等选拔结束,我会找机会跟她说。”
“上面说了必须有一个队员被选中,边慈走了,队里剩下的孩子就周见萱好一点,可她心理素质不行,万一临场发挥失常,我的晋升也没了,我没办法把所有希望都压在这孩子身上。老赵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教练的,碰见有天赋的好苗子有多难,哪怕她这次记恨我,我也认,我四十多岁了,真的不甘心在省队待一辈子。”
记恨?
她为什么会记恨何教练?她明明感激她都来不及啊。
边慈想冲进去问,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迈出腿。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何教练叹了口气,充满惋惜。
“要说边慈这孩子也是可怜,活生生的国家队苗子,硬是被家里给耽误了,真是天妒英才,命运不公。”
“取消?当然不可能取消了,这是固定流程。但我不这么说,她怎么会回来参加选拔啊!去年那事儿一出,她心都死了,直接退役转校,连体大的保送资格都不要,倔脾气一个。”
后面何教练还说了什么,边慈已经听不见了。
从体操馆出来,她漫步目的地往前走。
穿过食堂,走过操场,无数训练结束的校友从她身边经过,嘴里说的不是比赛就是成绩。
这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竞技场,这不是什么美丽的地方,人人渴望竞争,秉持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
这里给了她希望、自信和梦想,无数次的比赛告诉她,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证明自我。
但也是这里,在粉碎了给她的一切后才告诉她——
你,无需竞争就已出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繁忙,更新不稳定,望见谅。
不更新会挂请假条,没挂请假条就代表今天会更新,正常情况晚上十点多会发上来,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第二天再来看,别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