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到四班的时候,教室里有五个人,看起来是其中一个要去其他班级,另外四个人在跟她道别,帮她收拾东西。
她没有介入这种煽情场面的兴趣,随便挑了个已经清空的位置坐下。
比起二班,四班走的人更多。走班就是这样,一旦频率稳定,越前面的班级流动性越低。
想到这,何似对自己考了个51名这件事更加憋屈。
“好巧,我们分到一个班了。”
左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女生声音。
何似抬眸望去,对上一张齐刘海齐耳短发的脸,鼻梁上略显厚重的黑框眼镜,衬得她这个人愈发瘦小。
这个可以当做好学生模板的气质,何似可忘不了,只不过突然间想不起她的名字,陷入卡顿。
“我是佟默,以前吃过几顿饭,跟曹静安一起。”她说。
何似回想起来,神奇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继续收东西,不咸不淡应道:“哦,是你。”
亏她能把这种搬不上台面的事情这么直接讲出来,若是不知道喷漆事件的人,可能还觉得佟默这人挺善解人意。
可惜了,何似是知情者。
佟默才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
“我听说了,你二诊考了51名,二班只走了两个人,你是其中之一。”佟默并不在意何似的冷漠,拉开椅子坐下,用平常的语气与她闲聊。
何似手上的动作一顿。
虽然是事实,但这听起来并不是令人愉悦的话。
何似压住火,选择无视。
“你跟边慈一起从12班考到2班,我记得她去年底请了好久的假,没想到回来后还是一直稳住40多名,有人帮忙辅导真好啊,你明明也很努力,只差一点就可以继续跟言礼做同班同学了。”
佟默说话的语速不快不慢,配上阴阳怪气故意引战的内容,挑拨别人的情绪确实不是难事。
何似开始明白,以前曹静安为什么总对佟默说的话深信不疑了。
她就是有一种窥见人心阴暗面的能力,并且懂得怎么把人悄无声息往阴暗里拽。
高手。
没生在古代参加宫斗真的屈才了。
何似拿出书包里最后一本书,塞进抽屉里,淡淡地笑了声:“好有道理,你继续说。”
佟默冲她笑了笑:“我说完了,你不要气馁,三诊肯定就考回去了,对了,我能坐你旁边吗?我看了年级大榜,你英语考了143,只比边慈少5分,好厉害哦。”
“你跟我说实话。”
“什么?”
何似翘起椅子,凑到佟默眼前,似笑非笑地问:“三句话不离边慈,你暗恋她啊?”
佟默表情僵住,莫名其妙地说:“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我为了跟你搭话才讲她的。”
“这样啊,那我也说两句好了。”
何似坐回去,模仿她说话的语气:“说起来,去年边慈刚转到2班没多久,语文就考了年级第一,然后当了课代表吧?那个课代表本来是你的,哦对了,在边慈转来之前,我记得语文单科每次年级第一都是你,你也好厉害哦。”
“啊,我还记起来了,喷漆那件事之后,边慈主动转到12班,后来学校恢复高三年级的走班制,一诊她就考回2班了,不过那时候,你好像不在2班了吧?”
“这次你考了第几名呀?都冲到四班了,再加把劲,说不定三诊你就去隔壁了。”
连着几句话说得佟默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黑,何似暗爽不已。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善人,也不反感跟人玩阴的。
“你那么喜欢言礼,不会连他到底喜欢谁都不知道吧?”佟默另起话题。
何似心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还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去年那口玻璃渣,扎得现在心口都疼。
可也轮不到不相干的人来议论她的感情。
“你那套在我这里不管用,我跟人玩心计的时候,你还在背课文呢妹妹。”
何似打开笔袋,瞥见边慈送她的那支笔,顿了几秒,抽出来放在桌面上,“你在盘算什么我没有兴趣,更别想带上我,高考不到三个月了,我劝你也安分点,最后努力考个好大学,出去见见世面,心胸自然就开阔了。”
“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教?好像自己没做过龌龊事一样。”
话已经说开,佟默也不再戴着那张良善面具,回了何似一个冷笑。
“我做过,我知道自己是个恶人,对同类指一条明路,也算是积德了。”
何似翻开练习册,在进入学习状态前,最后对佟默说了一句话,“我确实很喜欢言礼,但不是得不到就要摧毁的喜欢。”
-
越靠近六月,学校对高三生的管理越严格,时间在数不清的小考中飞速溜走,回看四月,用明织的话来说,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三诊定在五月中旬,高考前最后一次省级大考,难度最贴近高考,全校上下都及其重视。
四月底的一次高三教职工大会,不知道是哪个领导起的头,提议三诊前,在学校内部进行一次摸底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