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奇道:“这回你怎么不说我总是算不准的事了?”
齐晟沉默了片刻,说:“说不得,你这回就算准了。”
太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储君,除了一个“仁厚”的名声可以拿得出手,于才能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人称道的。
原本,太子只要稳住了这个人设,自有一帮支持正统的,还有希望“致君尧舜上”的人鼎力支持他。
可是,太子三番四次不顾国法甚至是兄弟之情,为翼国公府求情,实在是太过让人寒心了。
大家都会脑补:今日太子会为了翼国公府不管不顾,他日会不会为了别的什么人,再来这么一出?
如今还有天子可以制约他,将来太子登基成了天子之后,谁还能劝得住他?
朝臣最喜欢的,是那种宋仁宗式,垂拱而治的天子,不是一个感情用事,只为了一己私情,就
什么都不考虑的。
这种人坐在皇位上,那就是一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出不可预知的后果。
齐晟到底跟着于先生学了那么多年,近来也听于先生讲了不少史书。
虽然他的三观还没有被这个时代同化,但是却已经摸清了这个时代士大夫的思维模式了。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对天子的要求是很矛盾的。
他们既希望天子英明睿智,又梦想着天子垂拱而治,也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原本的太子虽然不符合前者,但还是符合后者的。
如今,太子可以说是把自己唯一的优势给亲手断送了。
一向迟钝的五皇子都难得惶然了起来,低声问齐晟:“六弟,你一向比我聪明。你说,如果太子真的……父皇会不会把我给推出去?”
现在,五皇子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你别瞎担心了,有大哥在前头顶着呢,哪里轮得到你?”
齐晟白了他一眼,安慰他,“再说了,父皇对太子一向优容,这一回也只是气得狠了。说不定过两天,就把太子放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五皇子对齐晟一向信服去,听他这样说,也就松了口气,放心了。
可是,齐晟却知道,自己只是在安慰他而已。
自古以来,无论立储还是易储,都是能轰动朝野的大事。
如果太子真的落败了,父皇能控制得住局势也就罢了。
如果不能,五皇子也是很可能被推出去的。
——当初的三皇子是怎么上位的?不就是天子平息局势的牺牲品吗?
不过,天子这些年对朝堂的掌控越发地得心应手,五皇子担心的事概率太小了,又何必说出来让他忧心忡忡?
他也不想再继续这样话题了,转而问五皇子,“你最近怎么老往宫外跑?不是跟你说了嘛,丹药什么的,都不靠谱的。”
五皇子白了他一眼,“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就别再反复说了吧?”
“嘿,我这是为了谁呀?”齐晟捶了他一下,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干嘛还那么积极?”
五皇子道:“这不是你说的那个辩证啊、类比啊什么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嘛。最近我正和单大人一起,对几个治疗咳疾的方子进行对比呢。”
提到这个,五皇子就特别兴奋。
他先是用齐晟说的法子,找了几只老鼠,给它们大量喂食丹药。
而结果也果然像齐晟说的那样,老鼠都死了,是中毒而死。
“我跟你说,当时单大人和小单大人都惊呆了。那表情,真是太好玩儿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五皇子就忍不住自己“哈哈哈”了起来。
但齐晟比较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五哥,你怎么会想到类比治疗咳疾的方子呢?”
对
此,五皇子的解释很光棍,“就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齐晟死鱼眼,“咱能说人话吗?”
“当然可以。”五皇子挑眉看了他一眼,“我难得言简意赅一次,你竟然还不领情。”
齐晟:“我谢谢你。但你是只言简,并不意赅。”
“那行,满足你的要求。”
然后,五皇子就用他最擅长的叙述方式,把自己的初衷和所受的启发说了出来。
而齐晟则是努力从他的巴拉巴拉里,提取自己需要的答案。
五皇子说了有一刻钟,但总结起来,其实只有两点:
做药方类比是因为炼药其实挺有意思的,至少比困在崇文馆读书有意思;
之所以研究类比的是咳疾,是因为他的外祖母有咳疾的病根,一直除不掉,而皇后经常为此忧心。
五皇子一向孝顺,能为了不让母亲忧心而研究咳疾,也不足为奇。
齐晟给他建议,“等过些日子,这阵风头过了,你可以到太医院去请教一下善治疑难杂症的御医。我觉得,他们是很乐意和你们一起研究的。”
五皇子眼睛一亮,“好主意。六弟,还是你聪明。”
“诶,没办法。”齐晟充满装B气势地抹了一把自己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无比得瑟地说,“老天爷赏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五皇子:不造为啥,突然很想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