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是谁？”王井明珂当然认识，他就是王虎认的干弟弟，一个很腼腆的男生，总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王虎背后。有一次放假的时候，王虎感冒发烧，就是王井跑来找的明珂，让他去帮忙救人。王井是一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年纪也小，明珂对他印象很不错。“王二是邹老板码头上的人，听秀姐说他以前也是下乡的知青。只不过他很早就想办法偷偷跑回城里，然后为了讨生活一直在邹老板手底下做事。这个人的风评不是很好，之前秀姐在码头上干活的时候，因为拒绝他告白，还被他下过不少绊子。”说到这里，艾米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明珂也注意到这一点，问道：“这个王二还做了别的事？”不然艾米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艾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收紧握拳。“艾前进来江城了，王二是艾前进新认的大哥。”除了艾莲，那一家子其他人艾米一点好感都没有。“他们居然凑到了一起，难道，是想对张秀做什么？”明珂脑子转得很快，但对这个答案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按照艾米刚才说的，王二追求过张秀，但被张秀拒绝了。在这以后，王二一直在找茬，现在他和艾前进那个不要命的走到一起，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回头我找秀姐和邹老板说一下这件事，让他们多注意一点儿。”不要命的加上小心眼儿的，在一起绝对没好事。“你那边要是方便，也和王虎打个招呼，按理说王井那个性子不可能和他们一起混才对，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别被这些人利用了，自毁前程。”“行。”两个人分开后，明珂就回宿舍找到王虎。王虎对宿舍其他人，乃至班上其他同学，还是和刚开学的时候一样警惕。不过因为明珂之前救过他一次，所以勉强两个人能好好说话，不至于明珂一开口就被王虎一顿怼。考虑到王井的名声，明珂没有在宿舍里说这句话，而是把王虎叫上走出宿舍楼，在没有人的空旷操场里边走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王虎虽然对明珂稍微有一点好感，但两个人的关系也绝对称不上是朋友。“是你弟弟王井的事。”“他怎么了？”一提到王井，王虎就有些失态。“你先别着急，他现在没什么事。不过，如果你一直不去管的话，以后迟早会出大事。”明珂把王井和王二混在一起的事告诉他，王虎满脸不敢相信。“他胆子一直都很小，也不太敢和其他人说话，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你是不是看错了？”王虎的疑惑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艾米和明珂说的这件事，明珂也不会相信。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王井这孩子太乖巧，太听话，平时说话都不会大声，从来不会和人红脸。反观王二，成天挑衅这个挑衅那个，动不动就挥拳头揍人，暴躁得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大概率没有看错，你不放心的话偷偷去码头上看一看。我猜，他去那里很有可能是为了赚钱。其实这没什么问题，那个码头的老板是一个好人，只是这个王二一直都是恃强凌弱的人，王井可能会被欺负，所以去看看最好。”明珂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立场再做更多。王虎心里着急，说完就走出学校，朝着他说的那个码头赶去。今天下午他们没有专业课，王井吃过午饭就不见人影了，王虎一直以为他在图书馆看书。“小井那么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绝对不可能。”去的路上，王虎一直在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当他走进码头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王井的身影。王井此时正在和他旁边的两个人说话，脸上带着王虎从来没见过的谄媚的笑。旁边那个高大个动手捶王井脑袋，王井躲都没有躲一下，还笑着把脑袋送过去给他捶。“王井，你在干什么？”王虎心底无名火猛地蹿起，快步走过去一把拽过他。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王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等再抬头就看见了王虎怒气沉沉的脸。“哥，我……”“别叫我哥。”王虎用力甩开王井的手，这时，另外两个人围了上来。“你谁啊你，我允许你欺负我的人了吗？”“进哥，您别生气，他是我哥，是来找我的，不是在冲你们撒气。”王井卑微地低头求饶，一边把王虎拉到一旁。王虎拳头捏紧，紧咬着牙齿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这些混混在一起？”“哥，他们不是混混，他们人很好，一直都在帮我。有二哥和进哥带着，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而且我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做的都是最轻松最好的活。”啪。话还没说完，王虎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小井，哥怎么和你说的？我们是要努力变强让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但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让你去欺负其他人？这和以前那些欺负我们的混蛋有什么区别，你说啊？”“哥，我没有欺负别人，我真的没有。”“你说你没欺负别人，那我问您，为什么你能干那些轻松的活拿比别人更多的钱？啊？”王虎抓住忘记的后勃颈，强行拽着他去看码头上其他人。码头上什么年纪的人都有，都是为了讨生活在这里干苦力活养家糊口。他们没有钱也舍不得买好东西吃，身体都比较瘦弱。可是，他们的工作是扛起比他们身体重好几倍的大件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些轻松钱多的活，本来都是老板给年纪大身子骨不好的人做的，他们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他们的工钱吃饭，他们扛不动重东西。我不反对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好，但没让你去抢别人的东西。”码头和其他的工作不一样。其他的工作凭借本事去做更高的职位，用更轻松的工作换取更多的金钱，那是求上进。但码头上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邹与明是从苦日子一步一步熬过来的，他成了码头的大老板后，一直都很照顾来他手里讨生活的人。他会建议那些年纪太大不适合做这些的人换别的工作，实在没办法，就把码头上轻松一点的活给他们做。这类活大多工钱不高，但多少能给他们一个收入，吃口饭还是没问题的。而王井说的那种轻松又钱多的工作，邹与明大多给那些生病需要赚钱治病的人做。这种人很多，他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一个个资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做这种工作，这样的钱他们自己心里花着也舒坦。这些都是邹与明码头上早就达成的共识，大家都互相体谅，从来没有人说过闲话。也因为这样，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大老板，平时家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拿一点来给他。这些，都是明珂在操场上无意间透露给王虎的。如今王虎说出来，王井整个人都愣住了。“我、我不知道啊，而且也没有人来找我们要这些工作，我……”“小伙子，哪里是没人来要啊，是他们不敢。以前有人要过，被王二和那个艾前进打进了医院，人差点直接死了。他们还不许我们告诉老板，不然就在私底下整我们，让我们在这里工作的机会都没有。”一直不敢说话的老码头工摇着头说。他本来以为王井也是王二那种人，所以一直没说过这些。但是他刚才听见他们说话，他才知道，原来这小伙子真的啥都不知道。“可是，二哥他们说这是大家主动给他们的啊，我……”王井痛苦地捂着脑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欺负别人。“唉，孩子，也就是你信这话。你们这些天把简单的活全抢了，好几个身体不好的老伙计找不到活干，现在都已经被逼走了。他们有家里还有人得了大病，每天都要很多钱吃药，也不知道撑不撑的过去。”老码头工刚说完，就听见码头那边传来哭声。大家忙过去看，发现是一个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人在和王二大家。“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女儿怎么会死，都是你！女儿没了，我要拉着你一起死。”那人疯狂地朝王二扑过去，被王二随手推倒在地。“老不死的，你女儿死不死的关老子屁事，少在这里闹，不然老子让你去陪你女儿。”“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要和老板说，让他把你赶走。不能由着你这么欺负人啊。”王井被这一幕吓呆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王二对老人家动手。在这之前，其他人都对王二特别恭敬。“唉，这就是我刚才和你们说的那个老伙计，看来，他闺女是没钱吃药，活活给拖死的啊。这些鳖孙子，仗着力气大会打架，把大家欺负得不成样子啊。老板那么好的人，想方设法给我们这些人解决生活上的困难，结果被这种人搞得不成样子，真是……”这些话一字一句落到王井耳朵里，气红了他的双眼。他大喊着朝王二冲过去。“不许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