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门开的刹那,路易斯消失了。
柳余几乎立刻感知到了这一点。
她唯一能庆幸的是,盖亚看不见
否则,他必定会从她惨白的脸上察觉出端倪。
“盖亚”
“是他,对吗”盖亚右手搭在门把上,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精准地“攫住”她,“那个黑暗生物。”
他知道了
她和路易斯的对话,应该是听不见的。
不过
柳余不确定。
借助风的力量,盖亚耳力非凡,虽然她极力压低了声音。
“你”
“贝莉娅,解释给我听。”
盖亚放开门把,走了进来。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牢牢罩住她,柳余置身在他的阴影之下,只能仰起头“什,什么”
“一个你和黑暗生物相谈甚欢的解释。”
他真的听见了
不,不对
她和路易斯刚才的对话,绝对称不上“相谈甚欢”。
他在猜测
柳余如绝处逢生,一身的冷意都散去了。
“盖亚,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一个黑暗生物相谈甚欢这是对一个最虔诚的光明信徒的侮辱”
她用无比愤怒的口吻道。
这时,一道灰银色的、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利箭从盖亚的掌中升起,射向窗外。
那速度如极光,在空中击中某个东西
而后散了开来。
沉沉的夜空出现无数点点的、碎银似的星光。
“跑了。”
盖亚收回手掌。
楼下传来玛吉夸张的、老母鸡似的尖叫
“噢,光明神在上那是什么是星辰坠落了吗”
“所以,你没抓住吗,盖亚”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惶恐。
“你在紧张。”
这时,下颔被冰冷的手指桎梏,柳余被迫仰起头,壁灯未开,黑暗中,只能看见对方如冰玉一样的轮廓
“在为他担心”
“担心怎么可能”柳余立刻反应过来,恨恨地道,“谁会担心一个黑暗生物我在担心我自己莱斯利先生,如果您是为了过去不快,我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刚才他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莱斯利先生,您想听什么是的,我得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使我免于难堪。可我以为您半夜过来,是为之前的事感到抱歉我以为您会给我一个拥抱,而不是质问、怀疑、审讯”
少女气愤地叫了出来,连着眼泪一起,“您是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否则,我不会站在这里听你诉说。”
青年并未被她的激动感染,他始终冷静到近乎冷淡,星月袍上的徽纹被月色照出冷光。
少女退后一步,她像是被他的铁石心肠深深伤害了
“可喜欢不是像你这样的,莱斯利先生喜欢应该是绝不忍心伤害她,也绝不肯逼迫她,想将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给她,而不是您这样的冷酷。”
“我想,喜欢有无数种表示方式。”
青年伸手,近乎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渍,可声音却是冷冰冰的,“自私和占有,你告诉过我的,贝莉娅。”
是的。
她确实告诉过他。
柳余的泣声停止了。
她觉得自己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教得太好了,以至于这个男人将这块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是”
“告诉我,贝莉娅。”男人垂落的衣袍划过她的脸颊,冰冷的,丝滑的,“一切。”
清冷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照进来,柳余似乎能看到那双灰蒙蒙眼里涌动的暗流。
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决定激怒他。
“一切那莱斯利先生,您想要听什么听我如何被一个黑暗生物逼迫听他究竟碰过我的哪儿那我告诉您,我一进门,他就搂住了我,他狠狠地拥抱我,他撕裂我的衣裙,他亲吻我的头发,我的额头,我的鼻子,我的嘴唇”
“闭嘴。”
盖亚冷冰冰地道,“够了。”
“不够。”少女不怕死地继续,“他就像莱斯利先生刚才做的那样,一路吻过我,脖子,锁骨,还有你最喜欢的”
“我说够了。”
她的下颔被狠狠掐住了。
紧接着,是盛怒之下的激吻。
他咬她,像是只被激怒的狂狮,只知道用永恒的蛮力来征服她,柳余很快就感觉到了疼痛。
她不甘示弱,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博弈、撕扯、争斗。
蓝色的棉布成了片片的碎片,在房中飞舞。
柳余被重重摁到了窗口。
木质窗棱的冷硬在一瞬间触到,还未感觉到疼痛,就又垫上了一只宽大的手掌。
探出窗外的身体被半拉回来,“唔”
柳余猛地往后仰头,金色的长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看见了摇曳的星空。
烂漫的星辰眨着眼睛,天真地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少女的眼泪哗啦啦落了下来。
他这样温柔,却又这样冷酷,野蛮,而且不容拒绝。
“不,我恨你盖亚莱斯利。你这样侮辱我”她啜泣,“可我却不得不从。”
他停了下来。
冰冷的嘴唇落到她的脸颊,轻柔地吻着她的眼泪,可动作却还是那样的机械而冷酷,且不容反抗。他如同掌握全部力量的上位者,在给她施加一点惩罚。
“贝莉娅,抱歉。”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声音温和而平静,“可你不该激怒我。”
是的,惹怒一只沉睡的狮子,代价是巨大的。
“那你感觉到了吗”少女闭上了眼睛,她带着柔弱而可怜的意味“没有别人,只有你。”
她道。
青年并未说话,他只是桎梏着她的肩膀,迫她转了个身
“感觉到了吗”
他问。
冷硬的窗棱,弗格斯家的小花园,花园外尖尖的塔楼,还有路上被风吹着、有规律摇摆的树木。几绺金色长发与冷灰银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它们交错又分开,分开又交错。
“什么
“爱是自私,和”他有意识地停顿,用力地,“占有。”
“只允许我。”
少女闷了一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青年雪白的宽袍,和披散的银发,将一切无法与人说的、代表着亲密和欲望的某种东西遮掩。
“野蛮人”
她哭泣地道。
“可是,贝莉娅”他在她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绅士又礼貌地告诉她,“是你把我变成了野蛮人。”
“不可思议。”
他道。
“不过我想,今天到此,够了。”
盖亚退后一步,放开了她。
柳余转过身来,注视着他
“你还没”
“做客有做客的礼仪,我想,弗格斯夫人恐怕不愿意看到,第二天她的女儿床上多出一个男人。”
盖亚清俊的眉目被月光打得透亮,他又恢复了翩翩风仪,仿佛刚才那个野蛮的、耽于的青年只是错觉。
“你”
柳余憋红了脸,半天只冒出一句“混蛋”。可又没法否认,这个人成长迅速,甚至还体贴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