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过来的时候,只余眼尾一抹绯红,为她原本就白皙的脸上平添一丝生气和明艳。
乔依之虽然大脑顿住了,但身体本能还在。
“我还好,刚刚眼睛有点酸,没事了。”
她抿了抿唇,复又张开,强行把内心的酸楚压下去,说,“宋阿姨,我叫乔依之,您可以叫我之之。”
要不是宋阿姨刚刚确认自己看到了眼泪,她真的要以为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她跟小姑娘才第一次见面,不好刨根问底。
只能极尽所能的温柔道“之之,今年多大了”
“十六。”
“这么小啊,读高中了吗”
“嗯,高一。”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些话,乔依之也把自己想哭的那阵子给缓过去了。
宋阿姨见之之真的话少,自己则主动给她介绍起了一般情况下常先生一天的行程。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一般会对这个感兴趣。
看着乔依之认真听的模样,宋阿姨介绍的更加起劲了。
两人大概聊了有半个多小时,乔依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牛奶,小心翼翼的询问“那,爸爸的产业中,有涉及房地产吗”
“有一点点,”这原本不是什么机密,宋阿姨也都细心的给乔依之介绍,“其实房地产企业的红利期已经到尾声了,咱们公司也就没把精力和重心放在上面。现在买的地、盖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办公楼和技术人员的宿舍。”
乔依之眼睛亮了一下,装作一副对这个很有兴趣的样子。
问道“我记得景宁市有个新兴科技产业园,那里好像有公司的实验室、机房什么的”
常文曜作为本国数一数二的富商,在哪儿盖楼、公司人员在哪儿办公,都是本市人民津津乐道的事情。
就像阿里的办公楼,三星产业园,一旦自己去那些城市旅游,都会对此有所耳闻。
他们外地人尚且如此,本地人对这些就更加熟悉了。因为他们还会希望自家孩子毕业后可以进去上班呢。
因此,宋阿姨对乔依之提到这些并不奇怪。
她笑着说“是的,就在丰宁北路82号那边,正好是咱们市的高新区,办公楼对面就是公司盖的员工宿舍,六层往上是单人单间,下面是双人间。”
乔依之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宋阿姨没发现她的异常,接着说“别看那儿偏,但咱们的楼都盖的顶顶好,要不是我在这儿上班,我都想去住那丰宁公寓。那儿虽然没通地铁,但公交多,还算方”
丰宁公寓,就是乔依之上辈子租的。
一个月一千八,包水电,包二十四小时前台服务、收发快递,一楼还有个小型的健身房。
不等她说完,乔依之突然站起来,说“我去趟卫生间。”
“哦好。”
乔依之从沙发上直接下去,没穿鞋,她怕一个穿鞋的时间,眼泪就忍不住开始决堤。
常文曜办公室有私人卫生间,里面还有个干湿分离的淋浴,因为这是办公场所,也就没装浴缸。
乔依之把洗手台的水放开,用手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偶尔从指缝中流露出一两声呜咽,也被水声给盖过去了。
都说父爱如山。
上辈子,在乔爸爸去世后,乔依之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就晕了过去。
在icu醒来的时候,她满目都是难过,紧紧的抱着姐姐,心里想“我们没有爸爸了。”
那会儿,一直都喜欢嘻嘻哈哈、跟妈妈逗逗嘴、吵吵闹闹的姐姐哭的她枕头都湿了。
乔依之想,以后她走在路上,心痛到站不稳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匆匆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了。
以后她走不动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给她一个宽厚的脊背,背着她前行了。
她还没有为父亲做过一点什么,父亲就不在了。
而她的亲生爸爸,常文曜,虽然从来没有背过、抱过她。
甚至上辈子她连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
可他却安排人帮自己走出那段最难过的日子
这无声的父爱,让乔依之除了泪流满面,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上辈子的自己真的傻到可以,她居然还真的以为可以1800就租到地段稍微偏一点、但安保和各项设施完美的公寓
悲痛到缺氧后,黑科技开始给乔依之的身体补充能量。
大概两分钟后,背靠着门坐在地上的乔依之大脑无比清晰,此前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事情突然有了点眉目――
她记得,自己学院里有个父亲的雕塑,上面写着他的生卒年月。
卒于2021年6月2日。
那是自己从病床上醒来的前一天。
这会儿,乔依之突然懂为什么上辈子亲爹没有认回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