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宁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夸奖,她不以为意:“参加选秀当歌手不是我的追求。”柏宏逸好奇:“那你的追求是?”
逢宁半真半假似的跟他开玩笑:“当个大演说家。”
柏宏逸:“你这是专门去练过唱歌?”
“天赋异禀吧。”逢宁想了想,“我从小唱歌就挺好的听的。”
柏宏逸竖起大拇指:“那你再来一首吧。”
闵悦悦起身去点歌台,又给她点了一首《一个人看小丸子》,对他们说:“宁宁唱这首歌也很绝。调子乍一听很欢快,硬是能给她唱出一种很悲伤很心酸的感觉。”
...
...
晚饭时间到了窗外香味飘进来了
那是别人家开始开开心心吃饭了
我独自捧着碗,独自看着卡通片
眼泪却不知不觉掉来了
...
我会努力的,虽然我好累了
...
遥遥几米之外,晦暗的角落里,江问始终看着她。交错的光影落在她脸上。逢宁对着屏幕,看着上面滚动的歌词,唱的很认真。
...
那时候那么多的幸福围着我
我却总是觉得时光好折磨...
可是我长大了,我学会隐忍了
不会像从前那样任性了
...
逢宁唱完两首歌,把话筒放到桌上,“我去个洗手间,你们玩。”
闵悦悦接力,点了一首jay的《告白气球》,她是个音痴,情歌唱的像儿歌。
逢宁从洗手间出来,坐在沙发上听了一会,听闵悦悦听的笑场。她站起来,准备回房间睡觉。环视一圈,发现坐在角落的某个人不见踪影。
逢宁随口问了一句,“江问呢。”
柏宏逸不怎么在意,“哦,他又一个人下去喝酒了吧。”
逢宁抓到一个词:“又?”
想到什么,她眉头皱起来,“他经常喝酒?”
“是啊。”柏宏被她的态度弄得怔了一下,“你不知道?”
逢宁顿了顿,“他以前不喝酒的。”
“是吗?”柏宏逸说,“Ryan在国外读书,有阵子醺酒很严重的,之前喝到胃穿孔被送进医院好几次,还是改不了。”
*
逢宁独自下楼。
昏黄的灯开了一隅。她走到他身边,没有立刻说话。
江问似乎没察觉到有别人来。叮叮几声,玻璃杯里浮起的冰块轻轻撞在一起。
吧台上已经东倒西歪空了几个酒瓶,看瓶子,全是烈酒。她说:“别喝了。”
没回应。
江问像是没听到,眼睛眯缝,又自顾自喝了一口。逢宁一把抢过他的酒杯,“要你别喝了。”
把酒杯掷在桌上,金黄的液体倾洒而出。
江问发呆。他已经醉上头了,一双眼睛水润润的。视线迷茫,有点涣散。
逢宁把他扶去旁边的沙发坐下。她去厨房冰箱里找了酸奶,拿出来。他眼睛阖上,像是睡着了。
“江问?”走过去,弯下腰,逢宁拍了拍他的脸,“喝点酸奶。”
根据以往顾醉酒客人的经验,逢宁决定再去倒杯水。民宿里没有现成的热水,逢宁找出电热水壶,现烧。几分钟之后,等水煮沸,倒进杯子里,又兑了一点凉水。
端着温开水出去,逢宁在不远处的地方停住脚步。
江问双腿架在茶几上,略低下头,嘴里叼着一根烟,用手笼着。打火机咔嚓一下,微弱的火光一跳,点燃烟。他吸上一口,烟喷出来。
逢宁就站在原地,盯着江问抽烟的侧脸。
他只抽半根,然后静静等着炽红的烟头烧完。
逢宁记得,以前的他,就算高傲地爱拿下巴看人,但是很有教养,成绩优异,很少骂脏话,不抽烟,连酒也很少沾。
和少年时期比,他清隽地越来越过分。一举一动却越来越陌生。
忽然地,有难受失落的感觉冒出。
逢宁走过去,把温水放下。
看着她,他眼神比之前清醒了一点。
江问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绕过她,回到吧台坐下。他手肘屈起,撑在桌上,拎起杯子,似清醒,又似不清醒。
不以为意地拿起旁边已开封的酒,重新给自己倒满。
举手投足间,放纵又堕落。
逢宁过去,想抢走他的酒杯。
江问侧过身子,她的手被按在桌上,无法动弹。他表情冷淡,仰头灌完酒,又倏地垂下。
辛辣的酒入喉,他嗓子喑哑,“看够了没?”
逢宁用了点力气,抽回自己的手,“柏宏逸说你醺酒,为什么?”
江问头垂的很低,没说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逢宁没办法想象,眼前这个醺酒成性,抽烟成瘾的人,和她记忆中的少年是同一个人。
江问脑袋稍偏了一下,对逢宁说,“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和他对视片刻,逢宁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哦了一声。
楼上传来隐约的音乐,逢宁看到江问现在这个样子,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她说:“江问,你已经不像你自己了。”
“以前的江问?”
足足安静了一分钟,他低低笑了声,“以前的江问,连他喜欢的人都留不住,我为什么要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