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却忧国忧民上了,“北方的百姓又当如何了?”
虽没有真情实感,却也算是一位故事的合格听众。
仲寒眯了下眼,龇牙歪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差不多吧,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北边,杀他们的是蛮子。在南边,杀他们的是汉人。”
阿罗感慨:“一定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出现,然后赶走元人,重新统一中原,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这就着实太天真了,只因阿罗不是在这乱世里长大的。
仲寒只是好笑地伸手勾了她一缕香发,任由乌丝在手中滑过,沁凉顺滑中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
他却不知阿罗这个想法颇有些根深蒂固,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当初看的那本杂书对那时尚且年幼的阿罗影响深刻,且更别说这个故事还是她看到关键时刻就忽然被长辈没收了的书。
无论什么故事,看一半留一半,总是最叫人难忘的。
说话间,仲寒带着阿罗转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仲寒在解决身后跟来的一群老鼠时,阿罗就在旁边安静认真地思考:盖世明主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思考也只是思考,阿罗自然是什么都没能思考出来,除了小本本里等待解惑的疑问多了一个,什么也没改变。
仲寒带阿罗进这处小城,一来是添置干粮等物,二来是让阿罗明白,这个世道,想要找一个她想象中的好男子是很困难的。
所以等到离开小城后,荒野山路上,仲寒就跟阿罗坦白了:“阿罗,你也看见了,外面的人不是面黄肌瘦就是每日困苦于活下去,所以要找夫君成亲生子,恐怕不易。”
阿罗觉得他说得不对:“那些江湖中人就没有。”
暗道一声失策,仲寒脸不红气不喘,“那你愿意过那种打打杀杀每个安宁的日子吗?”
这倒也是。
阿罗蹙眉,觉得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考虑进去。
仲寒转身,面对着阿罗,倒退着往前走,“你看,能陪你过安宁日子的,根骨天赋不说世间罕有,至少也要稀有。长得肯定也不能太磕碜,否则以后你这么漂亮一小仙女,带个歪瓜裂枣的夫君孩子出去,多没面儿啊。”
这就是一堆歪理,偏偏阿罗已经接受了仲寒的忽悠影响,竟然觉得这些话都很有道理。
之前她竟然没考虑到这些,果然还是知道得太少了。幸好她是等着救了仲寒才一起出的谷。
往里面一延伸,还是因为她不忍心让老松被砸断。
果然心怀慈悲,也能得到好的回报。
得亏仲寒不知道这些,否则怕是要气吐血了去。
人不如树,多心塞啊。
仲寒还在继续:“......成亲过日子,那当然要夫君对你好,对孩子也要起到父亲该给予的陪伴照顾教养职责。所以你看,能陪你到天涯海角。”
反手指着自己,“根骨天赋还算可以,嘿,自带神功。”
“长得不错,对你好,我也保证以后绝对做个好爹。”
阿罗眼睛清泠泠看着他,还在等着他说完。
被她这么一看,仲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耳朵,笑着总结道:“所以你想要的夫君人选,岂不是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阿罗认真地,仔细地,慎重地上下细细打量他。
“你说得很有道理。”
良久,阿罗斟酌着点头。
可还不等仲寒惊喜,阿罗又接着说:“可是我不太想。”
道理很对,可就是觉得看见他,就没那个想法。
阿罗的脸蛋上是显而易见的困惑,很明显,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
她不明白,仲寒却是如同腊月天里被兜头泼了盆夹冰坨子的凉水,瞬间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骨头缝里都像是结上了冰,凉飕飕得直扎人。
虽说自己也没相关经验,可烟花巷里看得也不少了。
阿罗这样,就是对他没男女之情。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仲寒也不想说话了,连习惯挂在脸上不正经的笑也完全消失了。
这样的仲寒让阿罗有些陌生感。
隐约间她也明白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话。
可她又实在想不出来说错了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是理所应当的,不存在对错之分。
两人相处时,都是仲寒主导。
现在仲寒沉默下来,阿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于是只能闷头跟着他往前走。
好在仲寒没多久终于恢复了正常,重新开始跟她说话,阿罗偷偷松了口气。
说是恢复正常,也好像不完全对。
仲寒依旧会照顾她会跟她说一些外面的所见所闻,可阿罗觉得他笑得没以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