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恹恹地说道:“记得,怎么了?”
好像是之前黑他的那个人。
“前段时间他的人设崩塌以后,他干脆不走清纯人设了,直接改走妖艳贱货人设了。”
林昼不解:“什么妖艳贱货人设?”
宋晴远:“尚戎最近上了一档访谈,以前他藏着掖着装乖巧,现在他特别毒舌,什么大尺度的都讲,不惜在节目里开车博噱头。”
周庭补了一句:“不仅是综艺,昨天尚戎为品牌站台的时候,还特地穿了一身奇装异服,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就这样,也没多少人讨论他,看来他彻底起不来了。”
“管尚戎怎么作死,只要他别又把坏主意打到阿昼和宁神头上,随他一个人发疯。”
几人聊了几句,周庭忽然惊喜地说:“天啊,是宁神,他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阿昼,他来找你的吗?”
几人回头,林昼抬眼,那个高冷的Alpha正缓慢地朝他这边走来。
宁纵淡淡瞥了一眼林昼周围的几人,刚才万骊和他说,Epoch来看林昼了,他就脚步一拐,来到了餐厅。
他想到红毯那天晚上,林昼身上其他人的味道,眸色就微微一动。
林昼坐在那边,他根本没觉得宁纵是来找自己的,说不定大晚上宁纵饿了呢?
然而,宁纵的脚步不紧不慢,恰好停在了林昼跟前,清冷的嗓音居高临下地响起。
“刘导让我告诉你,明天那场戏份你事先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不会太好拍。”
刘导当然没有和宁纵这么说,这只是宁纵随口一提的。
林昼奇怪,刘导下午不是已经和他说过了,宁纵现在为什么又来说一遍?但看宁纵的神色,又不似作假,林昼就懒洋洋道:“知道了。”
宁纵说完了,却还不离开,问了一句:“你们在聊天?”
Epoch几人震惊,宁神这是主动和他们说话了?一众迷弟有些激动。
这时,周庭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开口:“宁神,我能要一个白昼放纵的亲笔签名吗?”
他可一直在磕白昼放纵的糖,来这里前就想着会不会碰到宁神,如果碰到的话,能要个签名就更好了。
宁纵睨了林昼一眼:“当然可以。”
宁纵答应了,周庭拼命按捺心底的尖叫,看向林昼:“阿昼,等会你就签白昼这两个字。”
宁纵就签放纵这两个字,周庭想得很美,这样在CP名上两人就合二为一了。
林昼本想拒绝,但当他看到宁纵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又一下子改了口:“可以啊,我愿意得很。”
不签的话,显得他好像低了宁纵一头。
林昼刚说完,周庭就火速拿出了一支笔,林昼睁大了眼,大晚上的,周庭连笔都准备好了?
做好万分准备的周庭殷勤地把笔递给宁纵,把纸放在桌上:“宁神,您先。”
宁纵拿起笔,黑色的笔身映着他的指骨,带着冷冽的光,他垂眸,签下放纵这两个字。
林昼瞥了一眼,宁纵这字写得还真是怪好看的,不行,等会他写的时候,一定要占尽大家眼球。
林昼昂了昂下巴,拿起笔,狂放不羁地写下白昼这两个字,占据了纸的大半篇幅,显得宁纵写的那两个字格外地小。
他把笔一搁,挑衅地朝宁纵抬了抬下巴。
怎么样?
宁纵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林昼就是从他眼神里读出两个字。
幼稚。
林昼心里,呵呵。
周庭心满意足地拿到了白昼放纵的签名,时间不早了,Epoch离开了酒店,林昼也回到了房间。
林昼躺在床上,想到刘导和他说的话,让他注意明天拍的那场戏份。
他看了看剧本,剧本里宁纵演的边崖要从后面圈住他,还要用手来圈住他的手系领带,这系领带还要系出开车的暧昧感。
这样的话,他和宁纵会有很多肢体动作,林昼一想到这里,就非常不适应。
林昼告诉自己,到时候拍摄的时候就把宁纵当成一个工具人,但就算他这样想,他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
过了一会,林昼坐不住了,他准备去对面打探军情,宁纵知道明天会和自己拍亲密戏,宁纵怎么想的。
林昼想到就做,直接敲响对面的门,“咚咚咚”,几声落下。
门开了,宁纵穿着浴袍,黑发微湿,垂眸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Omega。
“大晚上来我房门口,想干什么?”
林昼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来慰问一下住在我对面的陌生人不行吗?”
一听就知道林昼在胡扯,但宁纵没有拆穿,他只是扫了林昼几眼,蓦地把门打开。
他径直往后走:“敢来你就进。”
林昼怎么不敢,他直接走了进来,扫了扫房间。
宁纵房间里的东西很简单,可以说,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就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林昼的视线又落向床头柜,他瞥到了一个百达翡丽手表,他眸色一怔。那是十年前的款式了,不是宁纵这样的地位该有的。
最重要的是,这款手表他也有。
林昼紧抿着唇,思绪翻涌,撕开岁月尘封的细枝脉络,那个他初到宁家的炽热苦夏,缓慢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年,林昼十二岁。炽阳笼下热浪,绿树罅隙里蝉鸣声声。
他站在宁家,抬头沉默地看向门边。
门边倚着一个人,从林昼进门开始,那人就没有抬起头过,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
即便那人斜斜倚在那,也能看得出来他身量很高,单薄又沉寂。
这时,母亲孔絮香说了一声:“阿昼,这是宁纵哥哥,比你大两岁。”
林昼余光瞥到,听到这句话时,门边的少年缓慢地抬起了眼,第一次把目光落在他这个陌生人身上。
孔絮香笑着又问了一句:“阿昼,你看这个哥哥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林昼不看宁纵,只是嗤笑了一声:“没我好看。”
孔絮香想缓和两人的关系,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开口:“阿昼,阿纵,我给你们每人买了一块手表。”
“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你们刚好每人一块。”
林昼听出了孔絮香的意思,收了手表就意味着他承认宁纵是他哥了。
十二岁的林昼已经带了一身嶙峋的刺,他无声地攥着手,倔强地吐出一句:“我不要。”
空气寂静。
过了一会,孔絮香无奈地看向宁纵:“阿纵,这……”
少年终于直起了身子,他逆着光,眉眼不辨,喜怒不辨,一步步缓缓朝林昼走近。
行至林昼前面,斑驳消散,光亮汇集,模糊又空洞的剪影逐渐变得清晰。
宁纵停了脚步,林昼却仍倔强地不看向宁纵,只是把视线堪堪落在眼前少年的下颌。
这时,少年寡冷的声线响起:“拿了手表,我就是他哥了?”
在没有声音的寂静空气中,宁纵慢条斯理地抬手,轻轻地拎起表带,这一瞬,光像是在他腕间慢了下来。
嗓音自光线中淡淡地落下,少年的尾音散漫又清透。
“那……谢了。”
林昼渐渐回过神,从那天开始,他和宁纵每人就有了一块手表,象征着两人的关系。
林昼挨不住母亲的催促,他有时候会戴上手表。
那一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亲了宁纵后,他注意到,当宁纵冷漠地抬手,用指腹擦过唇的时候。
修长的腕间,赫然带着那块手表。
但在那一天之后,林昼却再也没有发现,宁纵戴过那块手表,他观察过好几次,宁纵的腕间都空荡荡的。
手表像是被主人遗弃了一样,彻底消失了。
林昼一直以为,宁纵故意把手表丢了,就是因为不想承认他们是兄弟,一直到今天为止,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但现在,那块他本以为早就被宁纵扔了的手表,静静地躺在那里。
像是从未消失过一样。
林昼转身看向宁纵,讶异地问:“这手表……你没扔?”
宁纵没说话,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林昼,像是能看到林昼的心底。窗外是寂静的黑夜,他的眸色却比黑夜还要深沉。
“当时手表坏了,我拿去修了。”
当他意识到,那个和他在梦里和他亲密无间的人是林昼后,第二天,他就惊惶地拿下了这个象征两人兄弟关系的手表。
因为,他发现,他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承认林昼是他的弟弟。
林昼听到宁纵的解释,他却有些不信,当时他再也没见过手表,手表是坏了,还是丢了?
他直直地问:“那为什么修了这么久?”
宁纵极深地看了林昼一眼:“坏了就是坏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当他一次次梦见林昼时,他就意识到,他已经越陷越深,但两人之间横亘着的鸿沟,注定他必须把晦暗的情绪藏匿起来。
看到这个手表,他就会想起林昼和他的关系,从那之后,他不再戴这个手表。
宁纵抬眼,眼底晕着看不分明的光,一字一句道:“今晚为什么来找我?”
林昼没回答,心想,为什么宁纵一直逃避这个话题?
他今晚拿出这个手表,是想提醒他,和他演戏的人是他曾经的弟弟。
为了演好《在云端》,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要把曾经的不愉快暂时放到一旁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忽然有些不爽。这时,他忽然弯唇,玩世不恭地笑了。
“宁影帝,这手表旧了,配不上您的身份,我帮你收起来。”
林昼蓦地转身,手探向手表,刚拽起表带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低低沉沉的声线自上而下地传来。
“拿我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
林昼没收回手,只转头对上宁纵的视线,痞笑了一声:“我拿了就是拿了,有本事你就拦住我。”
他闪电般地去拿手表,碰到表盘的时候,正要握在掌心。
蓦地,宁纵的手按在林昼的指骨上,微微一屈,拽着林昼的手,连带着手表全部圈在掌心,往他身前一带,冷淡的声线响起。
“又想跟我闹了?”
林昼的手背上传来微凉的气息,他要收回,宁纵却轻轻地又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林昼身子往下一压,就要用脚去勾宁纵的右腿,宁纵早有所察,屈膝的同时,散漫地踢了踢林昼的腿侧。
他怒了,这是在挑衅我?
推推搡搡间,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床边,宁纵睨了一眼柔软的床,倏地勾住林昼的右脚,往里极轻地一折。
林昼身子一斜,往后倾倒的时候,因为两人相连的手,他们一起重重倒向床上。
倒下的时候,床单被他们弄得褶皱,床往里陷了一道弧度,宁纵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昼,视线沉沉地笼罩着他。
林昼抬眸,对上了Alpha深意不明的眼睛。
林昼怔住,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场景,之前他做的梦里,宁纵拿着教鞭,把黑色西装一脱,那个自称宁老师的人就把他按在了床上。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人,林昼咬咬牙,这特么是坐实,他是下面的那个了?
Omega彻底暴躁了:“宁纵,一个手表而已,你有必要这么较真?”
话音落下,宁纵眸光微动,这句话像是窥见他心底那半点不得光的心思,他微敛下巴,淡淡吐出几个字。
“那不一样。”
林昼怔住,宁纵在说什么?什么不一样?他在强调什么?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林昼要坐起来,宁纵却又一把把林昼按回去,开口:“你还没回答,今晚来这里干什么?”
林昼想起今晚自己的目的全被打乱,索性不想了,他看向宁纵,懒洋洋道。
“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偷开小灶?”
“我需要开小灶?”宁纵先怔了几秒,然后淡声道。
林昼无语,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过于自负了?不过一想到这人是影帝,又觉得似乎宁纵有底气这么说。
时间寂静地流逝,林昼忽然想起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马上两人就要演亲密戏了,这人真的忍得住对他的讨厌?
曾经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以后的每场戏里,他们都会有很多肢体接触,宁纵受得了?
还有宁纵和他营业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压下心里的不耐的?
于是,林昼懒洋洋问:“宁影帝,每天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我装关系好,爽吗?”
他是相当不爽,他就不信宁纵不膈应。
听到林昼的话,宁纵微微有些恍神。
几秒后,宁纵敛下神色,看着林昼的眼睛:“都在白昼里放纵了,难道……”
他漠然道:“你没爽到?”
林昼彻底震惊了,这都是什么话?他再大度,但宁纵都放肆到他头上了,他能忍?
他蓦地直起身,直接用额头去撞宁纵的下颌:“爽你个头!”
他额头撞到宁纵的那一刻,两人都感觉到了沉沉的撞击感,他们一个捂着额头,一个扶着下巴。
两人都“嘶”了一声。
林昼有些头晕地倒在床上,靠,他都想的什么馊主意?损人损己。
宁纵眸光变了,他蓦地倾下身,然后把林昼两只手都按在床上。垂下来的目光沉郁薄凉。
他刚要说话,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声不敢置信的惊呼,清晰极了。
“卧槽,这么劲爆吗?”
“宁神按着阿昼干什么?要办了他吗”
“我们是不是电灯泡啊,来得不是时候。”
听到几人的声音,宁纵和林昼一起转头,同时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围观群众,万骊、娄恒、岳风……
每个人都脸带震惊,甚至还有几人带着莫测的微笑。
宁纵压下情绪,看向林昼:“你没关门?”
林昼也不记得他有没有关门了,难道说他真的是他忘记了?但这种时候他怎么能承认,必须装作不知道。
于是,他反问了一句:“那你怎么没关门?”
两人的话传到群众耳中,围观群众又会意了,他们还在怪对方没关门?看上去十分懊恼。
大家好奇极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戏份要关着门,一定要在床上练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