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慕白一副恍然大悟之色,盯住樊子期:“原来是你们樊家。樊郡深山众多,让这些人在山中隐藏,樊家提供钱粮马匹,有你们樊家庇护,自然无人能查到他们的踪迹。”
“姚大人现在知道,似乎已经太晚了。”樊子期淡淡道。
“前番我出关前往白狼部,遭到荒西死翼的袭击,那时候我就很奇怪,荒西死翼是如何出关?”宇文承朝看向将军,道:“将军,如果我没有猜错,昆仑关的守军已经被樊家收买,反叛了朝廷。”
将军神色凝重,微微颔首。
“我一直在想,荒西死翼为何会在关外袭击商队,为何要对我下狠手?”宇文承朝缓缓道:“他们假扮成兀陀人,我一开始只以为荒西死翼是想借我之死,挑起西陵与兀陀的争斗,但这样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后来忽然想到,荒西死翼假扮成兀陀人,未必真的只是想嫁祸兀陀人,也许有别的目标。”
白静斋半天没有吭声,此时终于道:“如果那次荒西死翼真的得手,商队全军覆没,你父亲最后会查出,一切都是甄家在背后所为,是甄家与乞伏善勾结,而且向乞伏善那边通风报信,乞伏善这才拍出骑兵阻杀你们。如此一来,即使没有那两封密函,有我的劝说,你父亲依然会制定铲除甄家的计划。”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笑容:“做事情,总要多准备几条路。”
宇文承朝看了白静斋一眼,神色倒还很平静:“白掌柜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露。”
“过奖!”
“那晚荒西死翼袭杀唐无痕等人,我当时就猜到他们是假扮夜鸦,而你恰到好处出现,让我立刻确定,你与荒西死翼必是同党。”宇文承朝视线再次移到李驼身上:“你们伏击家父,污蔑将军,背后又有荒西死翼这股力量存在,所以我很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图谋,陪你一起将戏演下去。”
李驼淡淡道:“你确实很会演戏,我一度以为你真的将黑羽将军视为杀父仇敌。”
“直到我和你来到樊郡,见到我这位樊世伯,我终于明白,荒西死翼背后的人,原来是他。”宇文承朝眼眸里显出难以掩饰的怒色:“害死家父的幕后真凶,竟然是我的樊世伯。”
樊子期叹道:“可是当时你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恳求我为你的父亲报仇,声泪俱下,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与将军水火不容。”
“既然知道你是荒西死翼背后的人,而且你们设计诬陷将军,我若还不知道你们对将军心存祸心,那就真的愚蠢透顶了。”宇文承朝冷笑一声:“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们究竟要设下怎样的圈套对付将军,所以只能与你们虚与委蛇,想要取得你们的信任,掌握你们的计划,如此才能够挫败你们的阴谋。”
将军点了点头,道:“难为你了。”
“不敢!”宇文承朝向将军微一躬身,才继续道:“只是他们对我并无完全信任,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假冒皇子的计划,而且他们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我,所以我始终无法去见将军,向您禀报他们的祸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樊子期道:“我们要利用你收拢虎骑旧部,这也是我们唯一需要你的地方,在此之前,计划总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选择在除夕之夜行动,而且邀请了将军前来赴宴,我便知道事情不好。”宇文承朝道:“可惜我身边始终有你的人,根本无法向将军报讯。”
李驼叹道:“所以你故意配合我们的行动,前往军营协助控制兵权,尔后带人前来城中抓捕裴太监,目的只是想带些人手前来保护将军。”摇了摇头,道:“只可惜莫统领不会毫无防备,你们进城的兵马,恐怕都是樊骑的人,你带来的那点人,杯水车薪,又能起什么用途?终究只是带着他们一起走进鬼门关而已。”
宇文承朝哈哈大笑道:“小的时候,家父就教导过我,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不会圆满。有些事情明知很难做到,却还是要竭尽全力去做,即使失败,也不会留有遗憾。”
“贤侄,你是否觉得自己的选择慷慨大义?”樊子期也是长叹一声:“你口中的朝廷,未必将你当成它的子民。如果不是妖后篡位,引起天下大乱,兀陀人也就没有胆量挥军东进,我们西陵世家也就不会陷入今日的境地。这位确确实实是先皇血脉,李唐江山的皇子,你本该跟随我们一道辅佐皇子,却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如果你现在回心转意,皇子或许还能宽宏大量,依然会器重你。”
“大公子文武双全,乃是难得的人才,若是效忠于我,我自然不会亏待。”李驼立刻道:“大公子,樊侯爷说的没错,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依然可以接纳你。”
宇文承朝笑道:“胡驼,如果我杀了你父亲,你是否还会效忠于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不是为将军,只为家父之仇,我也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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