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不是胡说八道。”有人道:“好端端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被怨鬼缠着,怎能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前几日费寺正的夫人去卫府探望,费寺正和我们说,他家夫人瞧见卫夫人已经是瘦得皮包骨头,而且神志不清,口里嘟囔着怨灵索命,看那样子,只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真是可惜。”云禄叹道:“卫璧年轻有为,无论样貌还是才学都是令人称道,却不想府里竟然发生如此怪事。”
苏瑜忍不住问道:“卫府闹鬼,可请了道士驱鬼?”
“请过了。”官员立刻道:“一开始闹鬼的时候,卫璧不在京都,等未必回来的时候,卫夫人已经是精神恍惚。卫璧请了道士做法,谁知道那道士做法的时候,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这驱鬼的人自己却被怨灵缠住,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因为此事,再也无人敢上门驱鬼。市井流言,卫府的怨灵十分凶恶,不是一般的道士作法就能驱散。”
大理寺一群官员围成圈子,凑在一起,饶有兴趣地谈论起卫府闹鬼之事。
秦逍看在眼里,心下无奈,只觉得大理寺这群人果真是无所事事惯了,一大群朝廷命官,正事不干,竟然像市井村妇一般,围拢在一起谈神论鬼,在旁咳嗽了两声,一群人却似乎没听见,议论纷纷。
“实在不成,可以请御天台的人帮忙。”有人提议道:“大天师神通广大,驱鬼之事,易如反掌。”
“开什么玩笑。”立时有人道:“大天师何等样人,岂会为了一个寺丞出手?”
“这话到不差,御天台是为宫里做事的,卫璧怎能请得动大天师?对了,长生观的道士会不会抓鬼?”
“你们可就不懂了,可不是什么道士都会抓鬼。”有人立刻道:“就像都是在朝为官,有的擅长刑名,有的擅长税赋,这道士也都分门别类,有的抓鬼,有的炼丹,长生观的道士都是炼丹的,不会抓鬼。”
秦逍见众人聊的气氛热烈,径自走到边上的一张椅子坐下,等到众人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瞧过去,见秦逍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顿时想到苏瑜召集大家是为了介绍秦逍认识,都停了下来。
“秦少卿,衙门里的同僚你也几乎都认识了。”苏瑜笑道:“你刚来,不着急,过上一阵子便都适应了。”
秦逍这才站起身,含笑道:“大人,平日里下官该做些什么?”
“大理寺衙门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也都可以不做。”苏瑜倒是实诚,笑道:“老夫说过,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以后许多事情都要靠你们年轻人。”向众官员道:“你们都听着,衙门里大小事务,秦少卿当然都可以过问,秦少卿以后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你们都要竭力相助,不可怠慢。”
众官员都是拱手道:“下官遵令。”
“先都散了吧。”苏瑜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却都是有说有笑退了下去,看上去对苏瑜倒是并无太多的畏惧。
苏瑜没有官架子,而且待人和善,再加上大理寺这位主官没有多少实权在手,即使是手下官员,对他也并不畏惧。
“下官补得是司农丰的缺,敢问大人,司农丰此前在大理寺主要负责哪些事务?”等众人退下后,秦逍才问道。
苏瑜道:“老夫先前说过,大理寺除了勾朱监斩,便是整理保存卷宗。整理卷宗,一直都是由云禄云少卿负责,司农丰在大理寺的时候,就是负责监斩行刑了。”
“不知司农丰有没有侦办案件的资格?”秦逍询问道:“如果京都发生了什么案子,大理寺有无资格审理?”
苏瑜想了一下,才道:“最早的时候,大理寺和刑部还真是各有分工。大唐各州的民事案件,最终都是由刑部审核,京都的民案,也交由刑部审理,涉及到官员的案子,则是归属大理寺侦办审理。不过圣人登基后,大理寺办案不利,许多涉及到官员的案子大理寺都无法处理好,刑部主动接手,大理寺当时也任由刑部去做了。哪知道这权力一放,就一直没能收回来,此后诸多大案要案都被刑部抢了去,按照大唐律发,大理寺自然有资格审理案件,不过能少找麻烦就少找麻烦,那些活儿丢给刑部也无妨。”
秦逍看着苏瑜一副不求上进的样子,心想有这样一位主官掌理大理寺,也难怪不是刑部的对手,被朝廷其他各司衙门看不起却也是理所当然。
“反正你也别心急。”苏瑜含笑道:“你还年轻,先在大理寺慢慢适应,凡事别急着出头,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年纪轻轻就被圣人委以重任,前途无量,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自己毁了大好前程。”抚须道:“老夫知道你年轻气盛,这年轻人都有冲劲,希望能够建功立业,只是建功立业也要看时候,更要看时机,时机不到,宁可不做事,也不要做错事,你是否明白老夫的意思?”
秦逍听他循循善诱,知道这老家伙倒也未必真的是对自己关心,无非是害怕自己给大理寺找来麻烦,到时候连累了他,所以一直强调少惹事,在这位大理寺卿的心里,尸位素餐才是为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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