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不可行。”董元摇头道:“龙锐军破城之后,肯定会斩草除根,封锁城池,将辽东残部诛杀殆尽。到时候城中都是乱兵,咱们若是碰上龙锐兵,恐怕立马就没了性命。而且秦逍入城后,肯定要寻我踪迹,若是知道我离开,那就认定我是汪兴朝的同党,不会饶过我。”苦笑道:“而且府中还有家眷,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梁墨皱眉道:“走不能走,留下来更是凶险,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自然是要让龙锐军知道,我们是朝廷的人,不是辽东军的同党。”董元轻抚胡须,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秦逍并非嗜杀之人。他之前攻占辽西,拿下营平,都不曾大开杀戒。非但如此,即使是辽东军出身,只要投诚归附,他也能够大度收容。咱们是朝廷委派,和汪兴朝就不是一路人,只要有机会见到秦逍,向他说明详情,他也不会对我们大开杀戒。”
梁墨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属下担心大人还没有见到秦逍,龙锐军就已经杀到都护府。龙锐军有不少原本是盗匪,进了都护府,烧杀劫掠,都护府的亲兵不多,就只怕到时候......!”
“你是担心那些龙锐兵杀到都护府劫掠?”董元冷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龙锐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气候。秦逍对麾下兵马还是十分严苛,军纪森严。他并不愚蠢,如果龙锐军破城之后,在城中烧杀抢掠,那么秦逍之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名声,瞬间就会荡然无存。我相信攻城之前,秦逍就已经对麾下将士有过嘱咐,不会让他们破城后胡作非为。”
“如果当真如此,大人也就不用担心龙锐兵会在都护府内滥杀无辜。”
“你还是不明白。”董元背负双手,来回走动,边走边道:“都护府和普通百姓不同。龙锐军的将士也许不会在城中大开杀戒,更不会烧杀劫掠,但那是对普通百姓。许多人是要借此战立功受赏,在他们看来,都护府如果是辽东军的同党,我这颗首级就是最大的功劳,谁都想拿着我这颗首级去邀功请赏。”
梁墨愁烦道:“那该如何是好?”
董元想了片刻,才道:“钱禄可还在府内?”
“他在前院。”梁墨道:“他担心会有暴民再次来骚扰都护府,所以带人守卫在附近。”
董元冷笑道:“他是故意留在这里,害怕在城头与龙锐军搏杀。汪兴朝手底下那群人,有些本事的要么战死,要么投靠了秦逍,剩下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向梁墨招招手,示意梁墨靠近,低声吩咐道:“你安排二十名刀手埋伏在四周,然后派人去将钱禄找过来,就说我有即使要找他商量,他不会怀疑。”
梁墨隐隐明白什么,低声道:“大人是想要用钱禄的首级证明咱们不是辽东军的党羽?”
“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董元叹道:“钱禄是汪兴朝手下嫡系,杀了此人,到时候也可以此向秦逍证明我们的立场。”
梁墨也不废话,正要去安排,却听得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报,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到了厅外,甚至来不及禀报,直接冲到厅内,跪下道:“进.....进来了,龙锐.....龙锐军杀进来了......!”
董元还没说话,却见厅外又匆匆走进一人,却正是钱禄。
“钱将军!”董元见钱禄进来,眼角微跳,却面不改色,只是道:“有军情传来。”
钱禄只是一名游击将军,董元称呼他为钱将军,那也是客气。
钱禄显然对前方的战况十分在意,已经问道:“南门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乱成一团。”那探报的亲兵喘着粗气道:“他们好多人,从城墙下的缺口像潮水一样杀了进来。咱们的人从城头下来抵挡,可是敌军人数太多,咱们寡不敌众,死伤惨重。”
“大将军呢?”钱禄急问道。
亲兵摇头道:“不知道,到处都是杀声,我军已经被敌人冲垮了,他们真的破城了。”
董元与梁墨对视一眼,都是不动声色。
“钱将军,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董元看着钱禄道:“要不要将都护府的人马全都派上去?”
他虽然是东北四郡的都护,但对钱禄说话也是客客气气。
钱禄道:“都护大人,咱们手头上加起来也不到两百号人,这点人派上去,似乎没什么作用吧?”
“那该如何?”董元握拳道:“事到如今,我等只能与辽阳共存亡,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钱将军觉得呢?”
“这.....!”钱禄低下头,有些犹豫。
猛听得董元沉声道:“还不动手!”
钱禄听得声音,还没能回过神,就感觉身后劲风忽起,他心知不妙,按在腰间佩刀刀柄上的手猛然一紧,回转身,便要拔刀,但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的梁墨出手也是凶狠,钱禄刚刚转身,梁墨手中的大刀已经斜劈下来,正砍在了钱禄的脖子上。
鲜血喷溅而出,梁墨只怕一刀没能砍死,又是连续几刀砍下,只等到钱禄倒在血泊中,梁墨这才停手。
那亲兵吓得瘫坐在地,董元此时倒是镇定,吩咐道:“砍下他首级,召集都护府所有军士,去前院告诉钱禄的部下,他们若想活命,就听本官吩咐,否则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