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话一出口,宇文承朝等人都是大惊失色。几人站在陈芝泰身后的时候,故意低着头,就是不想让对方看见,宇文承朝更是站在人高马大的陈芝泰背后,以此遮掩。大家都是做好了准备,只待丁子修靠近过来,立刻出手。合数人之力,丁子修便是再厉害,也绝不可能逃脱,只要拿住丁子修,加上陈芝泰这位三当家的已经倒戈,那么山上的土匪必然瞬间崩溃,几人大可以押着丁子修回到吊桥那边。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丁子修竟然一语道破了宇文承朝的身份。胖鱼心下一沉,知道身份已经暴露,毫不犹豫拔刀出来,瞬间搭在了陈芝泰的脖子上。他不能肯定是陈芝泰放出了某种暗示,但此刻也唯有控制住陈芝泰作为人质。虽然他知道这个人质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秦逍也是心下一凛,一路上他还真是小心戒备,特别是对陈芝泰十分注意,就是担心这家伙再次倒戈。能够出卖丁子修,当然也能出卖宇文承朝。但陈芝泰并无异样,秦逍也不曾看到他对任何人作出暗示。宇文承朝一惊之下,迅速恢复淡定,从陈芝泰身边走上前,单手负于身后,上前两步,第三步还没走出,对面的丁子修已经抬手道:“好了,大公子千万别再靠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你,害怕的晚上做噩梦都是你,你别靠太近。”说话间,却从木屋两边绕出来不少身影,其中有五六人拉着弓箭,移动到丁子修两边,对准了宇文承朝。刀刃架在脖子上,一股寒意从脖子上袭遍全身,陈芝泰手中的斧头落地,惊呼道:“别.....别动手,误会.....这都是误会。”冲着丁子修大声道:“大当家的救我......!”“芝泰,你立下大功,我很感激。”丁子修含笑道:“你放心,他们若是杀了你,我定然会将他们碎尸万段,为你报仇。”“大当家的,我不想死啊。”陈芝泰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几乎要哭出来:“我是被逼的,是他们.....他们逼我这样做的,我对大当家的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说到这里,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是被宇文承朝的人拿刀架住脖子,瞬间改口:“大公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脑子有些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宇文承朝倒是很淡定,向丁子修笑道:“丁子修,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丁某却时刻想着再见到大公子。”丁子修叹道:“当年我们兄弟三人实在活不下去,落草为寇,其实也不是要与你们作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们宇文家权势滔天,我们还真的不敢招惹,那次劫粮,也只是迫于无奈,谁知道大公子竟然赶尽杀绝,如果不是我命大,我们兄弟三人都要死在大公子的手里。”宇文承朝笑道:“这些年我一直有个遗憾,没能让你们三兄弟在地下团聚,好人做到底,今天终于有机会,我就帮你这个忙。”丁子修哈哈笑道:“大公子果然是出身名门世家,一张口就让人害怕,不过今晚你说的却是大话。”手指四周指了一圈:“大公子仔细看看,你今晚还能杀的了我?”宇文承朝当然已经发现,说话之时,四周已经冒出不少身影。秦逍更是看的明白,从四周至少有上百名山匪围过来,少说也有上百人之多,一个个如狼似虎凶神恶煞般。陈芝泰之前交代过,丁子修手下加起来也不过二百多号人,劫粮车就被抓了二十多人,前山清理岗哨,又解决了十几个,再加上吊桥和哨卡的喽啰,剩下的也就一百多号人。也就是说,丁子修今晚竟然将手底下的人几乎都埋伏在此。这些人躲藏在四周的隐秘处,绝不可能是临时召集起来,只能是事先早有准备。可是宇文承朝刚刚到来,即使丁子修眼力好到立刻认出陈芝泰身后的是宇文承朝,那也不可未卜先知事先就做好埋伏。秦逍脸色冷峻,知道今晚很可能是落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丁子修,你东躲西藏这两年,莫非学会了算卦?”宇文承朝淡淡笑道:“你怎知我今晚要来?”丁子修得意笑道:“大公子抬举了,卦术深奥无比,岂是我这种人能学会的?我这几年,别的不想,只是想着大公子的性情,琢磨大公子的性情中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哦?”“大公子自诩文武双全,身为宇文家嫡长子,在任何事情上都不甘人后,希望做出些大事来。”丁子修微笑道:“特别是当年我从大公子手中死里逃生,定是大公子引以为憾的事情。大公子,这几年我时刻想再见到你,估摸着你应该也想找到我,弥补当年的遗憾。”宇文承朝笑道:“所以今天我找到了你。”“大公子错了,不是你找到我,而是我让你过来见我。”丁子修道:“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话,我若不想让大公子见我,大公子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可是我要让你见我,你也一定会老老实实自己上门。”宇文承朝知他话里有话。秦逍等人身陷重围,知道情势危急,都是按住刀柄,随时准备出手。“大公子最近一直在调查丁某的下落。”丁子修含笑道:“所以让你查到丁某落脚鸡公峡,并非难事。不过鸡公峡地势险要,你们对山里的情况知之甚少,没有十足把握,你们宇文家估计也不会轻举妄动。上次被我逃了,已经让你们颜面尽失,如果这次再失败,宇文家还真是没脸在西陵继续混下去了。”宇文承朝冷哼一声,并不说话。“既然要万无一失,自然先要弄清楚山里的部署。”丁子修缓缓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抓几个舌头。山中最缺的就是粮食,如今又恰好是秋收之时,从各县有粮食运到府城,如果故意设下埋伏,引诱我这边的弟兄去抢粮,岂不是能抓到舌头?”秦逍心下一凛,暗想这丁子修心机竟然深沉到这种境地?利用粮队引诱山匪劫粮,从而设下埋伏抓舌头,这是秦逍向宇文承朝提出的主意,可这丁子修竟似乎就在当时的现场一般,对这计划一清二楚。“刚好我们陈当家的立功心切,而且他对山里的部署十分清楚,让他带人去埋伏劫粮,正好给大公子送去舌头。”丁子修嘿嘿一笑,道:“大公子,在下送的礼物应该还合你心意吧?”宇文承朝微微变色,陈芝泰也是惊讶道:“大当家的,你.....你早就知道官兵设下了陷阱?”“芝泰落入你们手中,你们当然如获至宝。”丁子修叹道:“大公子当然不可能想到,他就是我送给你的诱饵,他不落在你的手里,你又怎能自己主动送上门?”“大当家的,你这就不仗义了。”陈芝泰怒道:“你明知是陷阱,怎能派我前去?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芝泰,为了山里这么多弟兄,你受点委屈又能如何?”二当家上前两步,淡淡道。陈芝泰看得出来,此事丁子修不但事先有部署,就连二当家的对此事也一清二楚,唯独自己被当成傻子般送出去,怒不可遏:“你们为何事先不和我商量?”“若是和你商量,很容易就漏出破绽。”丁子修淡淡道:“你自己的性格,你难道不清楚?”陈芝泰握住拳头,这时候只觉得天底下没有一个好人。“所以你早就知道,前山埋伏的岗哨,一定会被我们清理?”宇文承朝终于道:“那十几个人,你眼也不眨,就将他们卖了?”丁子修脸色变得冷厉起来,冷笑道:“只要能杀你,为兄弟报仇,我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更何况其他?要除掉堂堂宇文大公子,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如果我们清理了那些人,留在前山,并不过来,你的计划岂不是前功尽弃?”宇文承朝目光如刀,盯着丁子修。“有这个可能。”丁子修道:“所以我只能赌一赌。你一直想要亲手抓住我,而且担心这次我又会走的无声无息,所以心里一定很着急。大公子,我承认你是个聪明人,而且胆大包天,一旦晓得芝泰有机会接近我,以你的性格,绝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张开双臂,笑道:“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只盼你不要有顾虑,大胆过来,而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宁志峰此时忍不住道:“丁子修,鸡公峡已经被包围,你若是跪下投降,大公子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你和你的手下,必定一个鸡犬不留。”“那又如何?”丁子修冷笑道:“我手中有你们做人质,官兵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大公子,不知道宇文家会花多少银子赎你们?一万两?十万两?还是一百万两?我手底下这么多兄弟,要让他们吃饱饭,总要花些银子,宇文家先拿银子过来,等大伙儿分了银子,从山上撤走,我自然会给你们留个全尸,而且会完整无缺地送还给宇文家,就当他们花银子买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