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绰道“是我。”
闻锦城老的很厉害,偶尔出现在新闻上,也是认不出当年的模样了,不过语气依旧是记忆中的高高在上“嗯,别耍性子,早点回来吧。”
仿佛闻绰待在这个地方十来年,所有过错都与他无关。
闻绰问“你身体怎么样”
闻锦城又咳嗽了两声,声音浑浊,有些气喘“就那样。”
闻绰笑了“早死早超生,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等闻天浩死了,你们闻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反正他和白杨也生不出孩子。
闻绰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在荣叔瞪大的双眼中把手机扔了回去,毫不犹豫的下车,咣一声带上了车门。
真是蠢,真是蠢
闻绰实在不明白自己上辈子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居然真的回了闻家。
他熬死了闻天浩,熬死了闻锦城,樊秋云也痛失爱子,发如枯槁,上辈子的闻绰是真真正正孤家寡人一个,等回过头来的时候,白杨已经不在了。
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想要,可最后什么都没得到,除了钱只落得两手空空,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闻绰一点也不开心。
他怎么就,真的把那个傻子丢在了这里呢
闻绰径直往药店走去,荣叔也没有追上来,那辆黑色的车子停留片刻就开走了,卷起一地枯黄的落叶。
时间是停留不住的东西,和闻绰一起玩的那帮人,到年纪都出去挣钱养家了,而闪电也早就收拾行囊前往大城市,身边来来去去,最后一直陪着他的,仿佛只有白杨。
闻绰回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窗前,像是在摆弄花盆里的植物,听见开门的动静,动作微微停顿片刻,却是没有抬头。
“药放桌子上了,记得吃啊。”
闻绰说完就进了房间,一时只能听见柜门开合的声音,片刻后又走出来,到门口套上了鞋“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
白杨走进房间,看见地上装满衣服的行李袋,拉链拉了半边,露出半条黑色的衬衫袖子,鼓鼓囊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撑破。
膝盖控制不住的,一点点弯了下去,最后与冰凉的瓷砖相触。
窗外透过夕阳的余晖,晚霞布满天空,依旧美的静心动魄,白杨拉开行李袋,里面装着胡乱塞进去的衣服,裤子裹着睡衣,袖子绕在一起,春夏秋冬混杂,像蛛网一样杂乱。
他把衣服拿出来,然后一件件的叠好,一丝褶皱也不留,平平整整放进去,比刚才还多了些空位,深秋气候寒凉,寸寸侵蚀着骨骼,膝盖不多时就麻了。
白杨拉开衣柜,又放了两件毛衣进去,再把拉链重新拉好。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背靠着床边,抱膝坐在地上,把脸深深埋进去,一动不动,像睡着了。
闻绰拎着新买的行李箱回来,就瞧见白杨这幅样子,冷不丁吓了大跳,伸手把人捞了起来“怎么坐地上了,多凉啊。”
他抱着白杨,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现没有烧起来,这才放心,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把你衣服收拾收拾吧,后天跟我一起去z市。”
白杨闻言身形一顿,眼神迷茫,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什么”
闻绰解释道“我攒了些钱,咱们去z市住吧,明天找三婶退房,东西能卖的卖,不能卖的扔,到那边买新的,衣服简单收拾收拾就行。”
闻锦城那么自命不凡,今天被自己一通骂八成快气死了,闻绰不觉得他会再接自己回去,不过暴露住址总是让人不太舒坦,趁这个机会离开临县也好。
他说完见白杨不动,苦恼的抓了抓后脑勺,试探性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
总觉得不太可能。
“没有。”
白杨摇头,神情还有些怔愣,闻绰见状这才放心,拎了两个行李箱过来“你一个我一个,剩下的用行李袋装,旧衣服不要,直接扔。”
旧衣服直接扔的话,可能就不剩什么了。
闻绰不会收拾行李,胡乱扒拉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白杨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尾音沙哑,像羽毛在撩动心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