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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凤声初啼(2 / 2)

恶妇 祈祷君 2977 字 2020-04-07

想到阿好刚才面对庞通的苦求满脸为难的样子,女萝眼珠子一转,突然提起一个“特殊”的话题。

“将军,我觉得你对某些事情的应对手段,应该要重新学习一下”

“嗯”

阿好茫然地回视。

“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威严了。我知道您是在效法母柳一贯的言行,但你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母柳是年长的国君,又在位几十年,以她那样的年纪和地位,必须得庄重。可您不同啊”

女萝说着说着,也开始忧心忡忡。

“您可是妙龄的少女啊,今年也才十七岁而已,明明是绝色之姿,笑一笑就能让男人愿意赴死,却一天到晚都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别说调笑了,就连给男人们一个正色都没有”

“现在使团里可不是庞宫里那么多老家伙,年轻人占了大多数,王女若能再可亲可爱一点,对使团现在紧张的气氛也是种安慰。

“我能做好分内之事便”

阿好错愕。

“大错特错了啊将军”

女萝见她对自己的魅力毫无自知的样子便痛心疾首,“女人的一颦一笑、甚至是一滴眼泪都是武器,尤其您这样的才貌和身份,那你的这些就是最大的杀器,您又怎么能空持利器而不使用呢”

她的目光从阿好的皓齿明眸与冰肌玉骨上扫过,既羡慕又可惜地说,“要知道,就连母柳在年轻时,也不是威严的样子啊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裙下之臣呢难道全靠威严压迫而来吗就是因为我们身为女人,有诸多便利啊”

看到阿好对此懵懵懂懂的样子,女萝想起家中最幼小的天真女儿,一颗姨母心顿时泛滥起来。

“罢了罢了,你不懂,我便细细教你”

她怕阿好对此不重视,表情突然一肃,正色道

“您别觉得放下身段容易,也别觉得这是折辱了您,须知这世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男人当权,我们要去的殷国王都更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地方,如果您学不会如何示之以弱,只会竖立更多的敌人。”

女萝的一番“苦口婆心”没有白费。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

因为从子昭哪里了解到殷国国情的阿好,立刻接受了她的解释,并向她微微躬身一礼。

“还请女萝教我。”

两日后,效率极高的庞人们清点出了贡品里的甲胄、兵刃,一些精美绝伦的珍贵贡品与华服美裳,又将王女所需的日常用物一一安排人手保管与打理,重新登记造册完毕。

在重新整理过后,庞国每个使官人员都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因为就连他们的牙齿,都被王女命令每天要用木枝细细揩齿,还要嚼一种带着清凉味道的叶子,避免口中有难闻的口气。

不同于庞人们刚到来时风尘仆仆的样子,现在的庞人们好似被拉满了弦的弓器,无论男女,每个人都动作利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被分配到自己手里的事情,或去驾马,或清点物资,或做出行前最后的确认准备,每一个人都清晰的明白自己在队伍中的定位,毫无犹豫。

于是到了鱼王领着鱼国官员送别庞国使团的那天,所有的鱼人都惊呆了。

每一个庞人的头上都缠上了染成血色的麻布发带,露出干净光洁的额头,他们在以这种方式为他们逝去的国君戴孝,和要以仇人之血浴身的决心。

但这不是让他们惊讶的地方,让鱼人惊骇万分的是,他们竟然几乎人人都披甲执锐。

厚厚的牛皮被鞣制成防火防虫的黑色甲片,用庞国最坚韧的多股丝线编织成步人甲,胸前左边的宽大甲片保护着心口的要害,上面烙印着涂着朱砂的鸮鸟印记。

士卒们细窄有力的腰身用革带束住,带头是一块护住柔软腹部的带毛皮革,下面是遮盖住大腿的皮裙,和上身的甲衣一样,奢侈到用足够厚实的牛皮缝制。

母柳挑选的使官人人都人高马大,哪怕是那些看起来是文官的官员也都有张弓引箭的力气,现在这么一群人穿上了统一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出光润细腻的色泽,一眼望去,男人威武雄壮,女人英姿飒爽,

这样黝黑的颜色,这样的厚度,这些皮革只能是出自黑色野牛身上,要装备几百人的黑色皮甲,那要杀了多少只黑色野牛

就凭这个,就足以骇人听闻。

更别说几乎人人都有的铜制兵器

哪怕是鱼国,举国找出所有可以用作的兵器,加上那些农具在一起,也未必能找出这么多铜制兵器

可这支使团里就像是生怕吓不死人似的,除了人人披甲,哪怕是文官也腰配铜刃,更有高大的甲士手持着铜戈、铜矛静静侍立在王女的身侧,好似只要对方一声令下,就会冲上去将他们剁成肉泥。

站在一群黑甲的武士中的王女却没有穿着甲衣,而是披着如火般鲜艳的朱色丝袍,她的头上同样用麻布织成冠样的头饰,也一样染成了红色。

庞丝闻名天下,王女身上这件朱衣的光泽更是耀目,在日光下华光流转,几乎能燃烧起众人的眼睛,好似一只浴火重生的凤鸟撞入了人间。

满目的黑与耀眼的火,同样浓厚的色彩,带着一种仿佛要冲出胸臆的强烈冲击,加上被这么多雄壮武士紧紧盯视的压迫,被引领过来的鱼人们心中的狂恐与不安无限膨胀,气氛沉凝到几乎马上要炸开了。

好几个胆小的鱼人更是刚刚靠近就腿软到无力行走,全靠别人搀扶着,才挪蹭到阵中,连跪拜都忘记了,直接五体投地。

见此,王女身后的几位高官眼中隐隐有了笑意。

今日会这样明晃晃地掏出压箱底的货,就是为了试试效果。

就连最熟悉他们的鱼国人都失态成这样,那便代表他们的初试是成功了,也不枉他们忙活了两天,还费心费力一件件去烙印庞国鸮印。

鱼王鳌再怎么出色,也只是个少年,此时此刻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脸色惨白的可怕,战战兢兢地走近了长戈如林的王女身前,弯腰准备跪伏。

“鱼王与我有大功,不必行此大礼。”

然而,在黑色风暴中宛如神女的阿好却伸出手,将下拜的鱼王搀扶住了。

鱼鳌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眉目如画的王女好。

跟在阿好身后的子昭翻了个白眼。

庞人的甲胄没他能穿得上的,所以他就成了所有人里唯一没有披甲的武士,只穿了一身玄衣,他是筑人,头上也没有束着红色麻带,倒成为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可他一点都不开心,庞国人甲胄齐整后,他倒成了一眼就能看出的那个“外人”了。

这种不爽在阿好搀住鱼鳌后到达了顶点,毕竟他还记得这个鱼王之前还“自荐枕席”来着。

不过还好,阿好素来威严,对这鱼王客气,无非是看他有用而已,绝不带什么“私情”。

子昭自信地想。

但很快,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马上就要为我出使诸国,是我庞国的有功之人,应该是我向你行礼才是”

阿好语笑嫣然地拉起鱼王的手,对他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态度温和地说。

这样近距离的冲击力比任何时候都强,鱼王梦游一般低头看着手背上覆着的白皙手掌,只觉得一颗心怦怦怦怦地快要跳出来。

谁被这位王女如此和颜悦色地接待过

哪怕是他父亲气势最盛的时候,也没敢在王女面前龇过牙,被这样牵过手啊

“与君一别,各自珍重,我们在遥远的王都静候鱼王的好消息。”

这样血脉赍张的兴奋到阿好收回手,还状似无意地拂了他肩膀上的灰尘,仿佛为亲人整理衣襟似的体贴时,终于到达了顶峰。

“祝鱼王此去一路顺风。”

听到王女的祝福,年轻的鱼王张大了嘴,好似一只真正的鱼快要窒息那样翕动着双唇,眼中一下子泛出激动又兴奋的泪光。

巨大的狂喜,以及被人给予重任而另眼相待的尊重感,让鳌的胸臆中有什么上升到了极处,终于啪地一下爆炸出来。

在女萝欣慰地点头中,之前还自荐枕席的轻佻少年却露出了毅然决然地神色,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向着面前的庞人们后退躬身,朗声宣誓

“鱼鳌,必不负诸君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