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经很久没和贺临见过面了。
俞酌看着贺临微微低下头来,微薄的金辉落在他的发梢,车窗顺着他低头的动作而覆上一层阴影,隔着一层玻璃望向俞酌的眼睛。
俞酌惊奇于贺临怎么会走出来接他,他摇下车窗,“你怎么来了”
瞄一眼后视镜就能发现这地方人绝不算少,放贺临这么一个人出来简直胡闹。
俞酌按中控锁开了车门,头朝里一点示意他进来。
贺临绕到副驾驶坐进来,顺手一拉安全带扣上。
目的地明明就在前方不远处,俞酌疑惑地问“去哪”
“掉头,直走,左拐。”
没等俞酌思考出这个地方是哪里,贺临又说“陪我吃个早餐吧。”
俞酌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陪我吃个早餐。”贺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俞酌偏头去看贺临,没料到贺临也一直在看着他,刚好对上视线。
“哥。”贺临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喊了声“哥”,尾音却微不可闻地上扬些许。
“行啊,”俞酌鬼使神差地忘了自己也是不吃早餐的那类人,当即踩下油门掉头,“哥带你去吃早餐。”
根据贺临给出来的信息,俞酌在脑内迅速检索出“春水居”来。
春水居以早茶闻名,就在这附近,布置雅致讲究,人少也安静,餐点更是顶级水准,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他们没点很多东西,毕竟等会儿还得去录音棚。
俞酌慢悠悠地撕开一个包子,嫩黄的流心馅溢出来,甜香顺着蒸腾的热气四散。
俞酌早上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现在纯粹是陪贺临来,吃了一个就把其他的放在一边,手支着脑袋看贺临吃。
贺临一份水晶紫薯粥里加了很多糖,洒在软糯的粥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甜到腻人。
明明也没有抬头,但他好像知道俞酌在干什么,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别看我。”贺临此时已经全然没有刚刚叫“哥”时的样子了,他将俞酌刚刚推开的食物又推了回去,不容置疑地说“吃完。”
先前住在俞酌家两个星期,他就差不多摸清俞酌的生活习惯了。一日三餐相当随便,早餐从来不吃,也就贺临在的那两个星期勉强规律了一点。
“啧,管得挺宽。”虽然是这样说,俞酌还是勉为其难地再次拿起一个奶黄包。
家住海边也没这特权,俞酌心想,除非贺临前世是那位人美声甜的海的女儿。
俞酌又趁贺临低头喝粥的时候瞥了他一眼,没头没尾地想说不定真是这样。
想着想着他把自己逗笑了,惹来贺临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他们打包了一份回去,分给王超巍和其他工作人员。
“哎呀,你们吃早餐就吃早餐干嘛还打包这么多过来”王超巍嘴上在推辞,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打开盒子,顺手挑了一盒红枣糕出来。
修音师也拿了一个流心奶黄包,一边啃一边问“你们这歌大概要录多久”
俞酌保守估计了一个数字“三天”
“三天不可能吧”修音师是见识过卢飞白当初有多折磨人的,整整折磨了他两个星期,又被叫来负责这首歌,本来心里不乐意,公司以“反正上次也是你”为由再次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这歌我上回修了多少遍你们知道吗”他气鼓鼓地咬了一口包子,“卢飞白简直不是人,自己唱得难听还来为难修音师不过,这歌确实不好唱,你们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
俞酌听到他的话,不由得莞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修音师虽然没修过俞酌的歌,但这口早餐足以证明他比卢飞白更会做人,他心理上已经没那么抵触这首歌了。
但他没想到俞酌说的话竟然还是谦虚之词。
听俞酌说是一回事,切实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
俞酌和贺临的确跟卢飞白大有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作的缘故,他们对这首歌的掌握非常纯熟,就像他们来之前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未加处理的歌声从监听耳机中传来时,修音师就觉得差不多没自己什么事了。
“好有默契,”修音师问王超巍,“他们之前练过很多次”
“可能”王超巍猜测道。
录音棚外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去看那面玻璃。
贺临是在唱歌,但是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俞酌身上,声音与麦克风交缠的微弱磁流间,好似有其他情愫在涌动。
监听耳机中流出来的歌声恰好到尾声,一段低音缓缓流出,似乎是俞酌专门为贺临塞进去的那段。
王超巍看得忧心不已。
临近收工,俞酌摘下耳机,反着跨坐在椅子上,从一旁捞了瓶矿泉水过来灌了一口。
他随手将矿泉水瓶放在地上,转过头,漫不经心地说“贺临,我问你个事。”
“你那天,微博,”俞酌没说全,就给了两个关键词,“怎么回事”
说的是那天,贺临上微博说了两个字“他是”帮俞酌澄清的那一次。他没忘记,他之所以能看到那条粉丝微博和卢飞白的回复,全是因为贺临将它转发评论到了自己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