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在擦头发,这个点了,宿舍里边竟然连灯都没有开。
刚刚他回来,他们不开灯还能说是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游戏,懒得开灯,现在定眼一看,简绍钧不在宿舍里面,滑飞舟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邱彭薄倒是有动作,不过只是似乎无意识地在滑动鼠标,眼睛都是无神的。
“他们反应好大啊。”438咂咂有声。
湛兮道“如果你有在乎的人,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当他受到伤害且伤害已经造成,而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就能懂得他们如今的状态了。”说白了,这未尝不是一种崩溃。
至少目前看来,原身做人还是很成功的,他的舍友们也如同他的记忆中的评价一样,是很好的人。如果原身在原剧情中,第一时间向会维护自己的人寻求帮助,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只是一切都太快太快了,关于他的病情,一下子就在校园各类a和各类论坛中被广泛传播,他还来不及感受舍友们的关怀,就首先面临其他人的指指点点和隐晦眼神了。
再后来,他也没能和舍友好好沟通,学校领导约谈他他远在农村的父母知晓事情之后,万里迢迢地赶过来,不需要学校方面强硬“劝退”,祁慎行的父亲就要把他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领回老家去了。
湛兮想,原身再如何温顺,也会想要为自己的命运抗争的,他已经大三了,现在是大三下学期,他距离毕业只有临门一脚,却要被劝退
可是面对父亲的严声厉色,母亲的泪如雨下,也因为熟知自己已经是个感染了艾滋的人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在离开学校的当天,他去网球社收拾自己寄存的东西,竟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彻底死亡了,崩溃痛哭。
可是换了湛兮,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不论是不疼惜他被迫害至此还觉得他丢人现眼下贱下贱的父亲,还是那懦弱只会哭泣却从不会维护儿子的母亲,还是那些顶着陌生的脸庞却恶意冲天的无关人士
他人,如浮云。
“啪嚓”湛兮把宿舍的灯给打开了。
刺眼的白炽灯一亮,似乎瞬间惊醒了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的邱彭薄和滑飞舟
他们两人的反应都是一个激灵,然后茫然无措地向湛兮看过来,湛兮只觉得他们的眼神太过悲伤了,承载了太多的痛苦和无助,他们似乎很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小心翼翼的眼神,宛如他不是曾经那个可以玩笑打闹的好兄弟,而是变成了一个琉璃制品,须得轻拿轻放。
湛兮扬了扬下巴“还没开吃面真的要坨了。”
不是真的要坨了,是已经坨了。
可是邱彭薄却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了一样,马上飞快地拆餐盒“对对对,忘记了忘记了,我现在吃”
湛兮皱了皱眉,刚想说这都凉的差不多了还坨了,要不就不吃了,结果旁边的滑飞舟直接大口下咽被呛得连连咳嗽,咳得声嘶力竭。
“唉”这一次湛兮是真的叹气都叹出声音来了,他上前拍了拍滑飞舟的背,拿起滑飞舟桌子上的杯子去饮水机那儿给他倒了一杯水。
滑飞舟有些无措地接过那杯水,咕噜咕噜地一股气全灌下去了。
“面别吃了。”湛兮说,“要不现在出去撸串”
两人似乎还有些呆呆愣愣的“哦。”
湛兮看他们这样子,忽然又觉得有些可爱,于是笑了出来“干嘛这样,弄得我好像得了绝症,明天就会死一样。”
滑飞舟闻言,沉默了,腮帮紧紧的,却什么都不说,似乎还在怄气。
邱彭薄则是忽然喊了一声“阿行哥哥他被抓了”
湛兮上前拿过邱彭薄的手机,发现是学校大群的消息,说是警方忽然出动,从隔壁立德楼b栋扣押了一个学生。
王建仁的宿舍,就是立德楼b栋。
湛兮擦干头发之后,又把睡衣给换下了,准备和舍友一起出门撸串。
他们这样子似乎连吃的都吃不下,看着就难受,临出门了,简绍钧还是没回来,于是湛兮问“老大上哪儿去了”
邱彭薄还在郁郁寡欢地绑鞋带,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出门打电话”结果他似乎又忽然惊醒了一样,瞬间抬头,扬起笑脸,努力用轻松活泼的语气“哦老大他刚刚似乎有点事儿,出门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