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藤袭山,最终选拔第六夜。
“啊,是你啊。”
锖兔喘着气,看向被他救起人,伸出手,“没事吧?”
“……”
伊黑小芭内没有接他手,沉默地从地上爬起来。
锖兔倒也不在意:“我叫锖兔。”
说着,他注意到关键:“你没有带刀吗?”
来参加最终选拔,只要是培训师弟子,都会有暂用日轮刀。
即便是普通剑士,也有防身刀具。
不带刀话……太危险了!
锖兔不由得佩服少年生存能力。
“你老师是谁,他没有给你刀吗?”他追问。
带着蛇少年终于对他话有了点反应。
“老师……?”伊黑小芭内轻喃着,摇了摇头。
从八丈岛出来,赶了一天路,太宰先生就把他扔到了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活过七天,再去找他。
伊黑小芭内意识到,这是太宰先生对弟子第一场考验。
要活下去!
依靠紫藤花和镝丸嗅觉,他支撑到了现在。
伊黑小芭内异瞳一动,观察到关心自己少年呼吸久久未平,握刀手也因脱力而轻微颤抖。
视线落到刀刃上。
“你刀……已经很钝了。”
“啊,好像是,”锖兔拿起剑看了看,没太放在心上,“不过应该可以撑过今晚。”
“……”
“没有刀话很危险,”锖兔问,“要不要跟我一起行动?”
伊黑小芭内看出了少年想保护他意图。
“不用。”
“好,那你自己多小心!”
锖兔挥挥手,消失在视野中。
伊黑小芭内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直到小白蛇缠上他手臂,“镝丸。”
“我没事。”伊黑小芭内说着,爬回树上。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他出生起,第一次接触别人全盘热情和善意。
有点不知所措。
鬼出没夜晚,时间分外漫长。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时,伊黑小芭内闻到一股难以形容恶臭。
……什么鬼?
他顺着连接在一起树枝,悄悄朝那边爬去。
气味源头是只身上缠满手臂手鬼,身上青筋狰狞爬布。
与它对峙是锖兔,还有些人被锖兔护在身后,看样子刚被救下。
“呼呼,真是倔强小狐狸,你还不知道吧?”
“那个狐狸面具就是一个记号,雕刻方式和那家伙天狗面具一样。”
“是叫‘消灾面具’对吧……消什么灾啊,反倒是因为戴着它,那九个徒弟才会被我吃掉哦。感觉就像是鳞泷杀掉他们一样哦呵呵呵……”
这只手鬼是庆应年间被鳞泷左近次抓住鬼。
因为怀恨在心,所以决定杀掉所有对方弟子。
他们似乎谈了好一阵了。
即使看不到锖兔表情,伊黑小芭内也能感觉到——
锖兔在生气。
锖兔一跃而起,挥剑砍去——
不行!
不要去!
伊黑小芭内在心中急呼。
在锖兔日轮刀砍上手鬼手臂那刻,喀。
刀尖折断了。
锖兔愣住。
手鬼狞笑着,拳头往他脑袋砸去——
看着这一幕,伊黑小芭内有种自己心脏也被砸碎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
其余人见状,惊叫着四散逃开。
“到手啦,第十只小狐狸~”手鬼谄笑,拎起锖兔尸体,张开嘴。
恶臭从他口腔传出。
“啊啊啊啊——”
伊黑小芭内冲过去,抓起血泊中断刀。
紧张和愤怒让他进入了一种奇异状态,像蛇一样,对空气中微小震动极为敏锐。急促呼吸间,氧气源源不断进入血液。眼里,手鬼动作变得极慢极慢……
刀身由蓝变紫。
——就是那里!
伊黑小芭内睁大眼睛。
——【蛇之呼吸·壹之型·委蛇曲斩】
扭曲刀法,从层叠手臂间隙穿过,砍断了手鬼脖颈。
手鬼身躯消散后,伊黑小芭内脱力地坐到地上,浑身是血。
自己杀掉鬼了……
那个人……锖兔……
忽然,掌声在寂静林中响起。
“真是漂亮一击。”人影从阴影中走出。
“恭喜你,伊黑君,你杀掉了这座山里最厉害鬼。”
“太宰先生……”
“你合格了,”太宰治微笑,“果然比我以前收弟子要省事。”
伊黑小芭内一点也提不起劲来。
身体很重,心情也很沉重。
“太宰先生,锖兔他……”
死了。
像是水龙头突然被打开,情绪喷涌而出——
“太宰先生……我身上背负罪孽,光是待在锖兔身边,就令我无地自容。”
“为什么,我那些族人活得好好,像锖兔这样人却会死?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恶鬼存在?”
太宰治像是早就知道了他想法。
“那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伊黑小芭内沉默片刻,下定决心,“我要赌上性命……去杀鬼。”
“很好,”太宰治露出意料之中笑容,“我期待你成长起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