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依照男人最后指示,中原中也找到了山间那间木屋。
其实也很好找,方圆十里就那一间小屋。看来是伐木工。
雨下得很大,中原中也背着男人身体，一步步踩在泥泞中,对方双腿拖在地上。
走到门前,中原中也隐约从雨里听到了哭声，还有“妈妈，妈妈”呼唤。
中原中也敲了敲门。
“爸爸——！”
门一下被打开。十岁左右男孩出现在眼前，容貌清秀，长发像海带一样,发尾还渐变成了青色。
他同样青色瞳孔里含泪,在看清来人后，激动转化为疑惑。
喜当爹中原中也：“……”
抱歉我没有认儿子兴趣。
“不是爸爸吗,无一郎,”另一个平静许多声音传来，“不是就把门关上，雨水会飘进来。”
说着，人走了过来,长得和无一郎别无二致。
“哥哥——”
时透有一郎看着门口不认识男孩,举起手里菜刀：“你谁？？？”
中原中也：“无一郎和有一郎？”
待两人点头后,他沉默地朝门口示意了一下。
“爸爸？！”
时透无一郎扑向靠在门口尸体,悲伤地大哭。
“啧。”时透有一郎只愣了一瞬,咬牙,压下了眼底情绪。
相比作为弟弟无一郎,他表现要冷静许多，甚至到了有些无情程度。
他望向中原中也：“发生了什么？”
“从悬崖上摔下来了。我……”
没能救起他。
中原中也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感情变得越来越奇怪，或者说，丰富？
作为黑手党，他向来不是关心无关之人死活人。或许说，这个身份使他无暇去在意那么多。
但在这个世界，在他眼前发生一些事，又令他难受。
——我本来可以救他。
——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话……
这世上最难受事，不就是，“我本可以做到”么。
“啧，真是无可救药！”时透有一郎突然开骂，“这种鬼天气跑出去采什么草药！都病到那种程度了，草药怎么可能救得好，还白白搭上命，简直蠢到了极点！”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时透无一郎站起来，“太过分了！爸爸只是为了妈妈……”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要是没在这种天气出门，今晚死就只有妈妈一人了。”
时透有一郎不想再多说，“进去，无一郎，外面雨很大。”
他们是山里一户普通伐木家庭。
母亲感冒久拖不愈，发展成肺炎，也是在一两个时辰前死去了。
父亲为了母亲出去采草药，结果丧命。
作为哥哥，他必须守护住最后亲人！
即使要对无一郎恶语相向。
时透无一郎：“可是爸爸……”
“雨停了再埋不行吗！你不要这么感情用事！要是淋雨生病了，我还要照顾你，事情会变得更麻烦，懂吗？！”
时透无一郎被他骂得眼泪汪汪，忿忿不平地挪回屋。
时透有一郎转而看向中原中也，冷淡地说了一句“今晚麻烦你了”，就准备关门。
无一郎终于忍不住了：“哥哥！他帮我们把爸爸带了回来，为什么你让他连进屋坐坐都不肯？！”
荒山野岭，还下这么大雨！
时透有一郎皱眉：“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帮我们？”警惕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他有什么企图也说不一定。”
“他只是好心——”
“好心？”时透有一郎打断了他，“好心没有好报，这是再正常不过事。你别忘了，爸爸就是试图为妈妈做点什么才会死！”
“……”中原中也转身欲走。
他也不打算在这里久待，将人送到已是仁至义尽。
这时，树杈上一个声音响起。
笑嘻嘻，却像是噩梦。
“嚯嚯，看我找到了什么。”
“好久不见啦，孩子。”
中原中也礼貌性地炸了炸：“童磨！”
“唔……”童磨看着他，扇子抵着下巴，露出思考神色，“三、四、五……快五年没见了吧，你怎么还那么小只？”
一阵破空之音，中原中也攻势爆发！
话都懒得跟青花鱼二号说。
“嗯，不错不错，还是那么快。”
童磨用招式挡住中原中也体术，两人动作都快到只剩残影。
“我可没有无惨大人那么笨……啊，我意思是，我从无惨大人战斗中获得了宝贵经验。”
扇面展开——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我是不会跟你正面接触~”
一只缩小版童磨冰人偶出现。
人偶虽小，却能使出与童磨同样强度技能，包括那些凝结在空气中冰晶。再加上夜晚下着暴雨，战局变得严峻。
“一只话，以矮柱实力没有问题呢，”童磨再次展开扇子，“再送你一只好啦，不用客气哦，小矮柱。”
此话一出，之前还很冷静人原地爆炸了。
“——你说什么？！”
神他妈矮柱？！谁给他取名字？！
“你去死吧！混蛋！！！”
中原中也眼冒红光，拔起大树就往童磨和冰人偶方向砸去！
一棵一棵，接连不断。
轰响持续。
躲在屋里、从窗户看这一幕时透兄弟哑然。
时透无一郎：“哥哥，我觉得他伐木一定很厉害。”
时透有一郎：“……”
窗户木栅破裂，木渣落到地上声音响起。
空气骤然凝结！
“……嗯？”
童磨蹲在窗框，摸着下巴观察：“这两个孩子……”
血脉，似乎跟黑死牟阁下有点联系……？
他与时透兄弟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触。
从那双七彩眼瞳中，倒映出两位完全呆住少年。
什么……时候……？
直到童磨发声前，时透兄弟都没发现对方过来了。
这鬼刚刚还在很远地方！
一瞬间事！
“……嘛，算了。”
童磨笑着，眼底闪过残酷光芒，铁扇一扬——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哥哥！！！”
时透有一郎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倒是无一郎在最后一秒回神，将哥哥扑倒。
“小鬼——”
接着，时透无一郎感觉自己衣领被人提起，甩到一边。
回过神来，身上虽然很痛，但他和哥哥都性命无忧。
童磨脖子一偏，躲开了中原中也飞踢，迅速往后跃去。
中原中也紧追不放。
两人又融入外面黑暗中。
“还好吗？”
童磨体术不及中原中也，被拉近距离后就处于劣势，却在雨幕中笑起来：“肺泡开始坏死了，很难受吧？”
就在刚才，矮柱吸入了他血鬼术。
中原中也：“……”
童磨血鬼术是将细小冰晶颗粒散播在空气中，吸入就会冻坏肺泡。
杀伤力巨大，而又卑劣。
这孩子撑不了多久。童磨判断。
之前一直能避开，这次为了救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吧。
真是可怜又可爱小家伙呢。
中原中也脸上没有表情。
意识到不对童磨：“……？！”
胸口传来剧痛，他被一根手臂粗树枝刺穿，钉到树上！
若是人类，此刻就已身亡了。
异能光芒亮起，童磨被压制。
扇子被一脚踢飞。
怎么会……？
童磨：“你没有吸入？”
“会吸取经验可不止你一人。”中原中也平静回答。
童磨思忖片刻：“你不是人——”
他脑袋被打爆。
“你才不是人！”
“……不对，”童磨仔细观察中原中也脸色，“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一点都没吸到。”
“那些都无所谓，”中原中也平静道，“你只要知道我能杀你就够了！”
“没用，”童磨耸肩，“空手是无法打败我，除非你一直像这样守着我到日出。”
他笑容敛起，变为玩弄生命冷漠。
“但是……你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呢？”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
忽然——
“用这个，小橘子。”
细长东西从暗处被扔过来。
日轮刀。
童磨微惊。
那瞬间，有种极其微妙熟悉感。他偏头望向黑暗中：“你……？”
……不行，看不清。
雨太大，又黑。
明晃晃光一闪。中原中也拔出了日轮刀。
“……”面对死亡，童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