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道歉,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尹繁露连忙解释,“我就是觉得你们这样僵着也挺难受的,要是真有什么误会,不一定我和鹿和能帮到你们,有时候有些事,就是差那么一点契机嘛。”
傅斯恬看着她,唇角的笑染上了苦涩,轻声道“谢谢你们。但是,可能不行。”
她太清楚,她和时懿之间回不去了。两颗心的亲近也许可以靠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但两颗心的疏远,时懿一个人就可以决定了。
她不想破坏气氛,转移话题“这个纸都糊了,是不是要叫服务员换一张了”
陈熙竹马上接话“对,换一张,我们把这一锅的肉都清出来吧。”她夹了好几块烤得黑不溜秋的肉放进了尹繁露的碟子里,又夹了一块鲜嫩的牛肉放进傅斯恬的碟子里。
差别对待过于明显,尹繁露磨牙“喂,你也差不多一点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斗开嘴了,傅斯恬也被逗得又挂起了笑,像没事人一样。可明显她没有再吃下什么东西了。
陈熙竹一直在偷偷留意她,心里涩涩的。
回去以后,傅斯恬给她报平安,说已经到宿舍了。陈熙竹与她闲聊了几句,有心想要关心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算是合适,“正在输入”的状态显示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过来。
“我没事的,你别多想。”傅斯恬体贴地先发送过去了。
她真的没事。她每天都有像过去的一样努力地生活,努力地学习、工作,努力地成为更好的人。甚至是更努力。
给任职班助的大一班级开班会,协助留任的心协部门纳新、参加培训机构晚间兼职、大量接稿件翻译,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分一秒都不敢闲下来。
除了总是睡不着,她真的没事。
尹繁露当天晚上就和简鹿和交代情况,表示傅斯恬也不愿意多说,实在爱莫能助。简鹿和沉吟道“算了,那我们再观察看看,实在不行我们也没办法。”她想不到傅斯恬这种性格的人,到底会做出什么让时懿这么耿耿于怀的事。
九月的第三个周末,学院组织全院的人进行非运动部分的体测。大二各班级安排在了周六的下午。
傅斯恬她们班安排的时间是两点半,班长高一培让大家两点十五分就要在体育馆前集合好,争取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傅斯恬、尹繁露和简鹿和很早就到了,躲在上面没有太阳的地方。
两点十分,远远的,傅斯恬看见时懿打着伞,和一个高大俊朗的男生并肩朝体育馆走来。好像聊得很开心,男生手上还不时地比划着什么,时懿不时也有回应。
傅斯恬心颤了一下,有一种很惊恐、很慌张的感觉弥漫开来。这学期,她不是第一次看见时懿和这个男生一起走了。
时懿已经走得近了,收了伞往上打量着,寻找班级的位置。
傅斯恬转开眼,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看、不要想。
两点二十分,她们提早进馆开始体测了。体测老师说需要两个同学帮忙,一个念成绩,一个记成绩,高一培和时懿作为班长和团支书主动接下了这两个活。
第一个项目是测身高和体重。这个项目历来都是女生最害怕的,还没有上秤大家就已经唉声一片了。
时懿站在体重秤旁边准备负责看计量表,发现有几个女生一直盯着高一培在看。想了想,她和高一培说了声,换简鹿和过来记录成绩。
按照学号,大家一个一个上称了,简鹿和就站在时懿的身边记录,时懿报成绩的声音很轻,除了当事人和队伍的前两个人,后面的人完全听不见,大家都安心了下来。
轮到傅斯恬了,傅斯恬脱了鞋子,目不斜视地站上了称。时懿抬手压身高杆,白皙的手在傅斯恬的余光中一闪而过。傅斯恬小心翼翼地偷看时懿,时懿下颌线条绷得很紧,一丝笑意都没有。傅斯恬垂下眼,喉咙发涩。
很快,时懿平淡地念“167,45。”
“哇斯恬你也太瘦了吧”简鹿和一边记录一边震惊。旁边听到的女生也都在惊叹,羡慕不已。
傅斯恬利索地退下称,腼腆地笑笑,快速地离开了时懿的眼前。每个项目都是如此,她从不在时懿面前多做停留。
做完最后一个项目,她和简鹿和打招呼,“鹿和,我到外面等你。”
时懿终是忍不住抬眼注视她的背影,眼底是连自己也辨不明的晦涩。
简鹿和发现了,故意问她“你看什么呢”
时懿收回眼,若无其事地念成绩“3100。”
太微妙了吧。简鹿和低头写成绩,心里越发确定,时懿和傅斯恬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整个好奇心都要被吊起来了。
周日晚上她预约了时懿的时间,借口太热了想游泳,带上了泳衣和时懿一起回到了高中时时懿和母亲常住的那栋别墅。
别墅外自带露天泳池。高中时,简鹿和家离这里近,时常过来蹭泳池,热了来避暑,心情好了来撒野、心不好了来放松。时懿看上去是个冷冰冰的人,但实际上是个很好说话,也很让人安心的人。泳池听过了无数她对时懿说过的小秘密,很偶尔,她也能在这里撬出一点时懿的小秘密。
两人淋浴后换上泳衣,下水前活动手脚,简鹿和盯着时懿的长腿细腰,想起来说“我昨天测体重的时候就想问你了,后来说别的忘记了。你最近怎么好像也瘦了”
她是无意识地用到“也”这个词的,时懿却明显地想到了什么。
她喉咙动了一下,有一句关心险些就要出口了,最终还是理智地压下去了,“夏天出汗多吧。”她敷衍道。
她戴上泳镜,跃入水中,把自己沉在无法呼吸的冰冷中。不要问、不要关注、不要在意。她告诫自己。
奋力地游过几个来回后,两人坐在泳池边上喝饮料吹风。简鹿和双脚在水中摇晃着,照例主动地和时懿说起了自己最近的小烦恼,多数都是和邓亦然有关的。
刚刚谈恋爱,又是异地,总是有不少磕磕碰碰。
时懿不擅长安慰人,但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然而少有的,简鹿和察觉到时懿明显地走神了。
她停下话语,关心时懿“怎么了吗”
时懿回神注视着她,眼底是阴郁的雾色,“没什么。”
喜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或许只是一种可以纠正的错觉呢。
简鹿和斟酌着问“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她本来笑就不多,最近更是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