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凶啊”
“你这般胡来我不凶的话可怎么说得动你”
唐见微见她着急,眼泪又往外冒,看着是真的在乎自己,也不逗她了,稳稳地抱着被子躺好
“好好好,我不去了,乖阿念可别再哭了,搞得我欺负你似的。”
“那我去了,你若是困了就直接睡吧。我去去就回。”
“被子里冷,我一个人可睡不着。我等你。”
童少悬“嗯”了一声之后,想了想,将汤婆子灌好了水,稳稳地放在唐见微的怀中之后,这才出门去了前厅。
岑五娘她们跟着葛寻晴都来了,这会儿已然是深夜,但她们还未离去,都在此等唐见微消息。
童少悬出来了,跟她们说过之后,她们也算是放心下来。
“太好了,嫂子没事就好。”葛寻晴说,“那我们也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嫂子。”
童少临从石如琢那边略了解了一些前因后果之后,听她们要回家,便叫了路繁和帮派兄弟们进来,打算分几路将小娘子们平安送回去。
童少悬感激大姐和大嫂,宋桥和童长廷一直在这儿等着,听同窗们遮遮掩掩的聊天大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童少悬欲言又止,便对她说
“你先去照顾阿慎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着急。”
看来耶娘也并非是一味地唠叨,童少悬行了礼,将同窗们送到门口,心里惦记着唐见微,同窗们也让她快些回去,她便向诸位告辞。
路繁和帮派兄弟们将小娘子们往各家里送,走在寂静的坊道之内,她们回想今夜之事,还是颇多感慨。
一面在惊叹唐见微的足智多谋和海量,一面又在抨击吕澜心这奸人太凶虐。
大伙儿其实都挺担心石如琢的,毕竟吕澜心是为她而来,口口声声要将她带走。虽然不知道石如琢和吕澜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经过这一夜,谁都看出来石如琢是被迫的。
只要和吕澜心这种人沾上关系,无论是哪种关系,都万分可怕。
岑五娘她们见石如琢全程走在最后,沉默不说话,便主动跟她说
“攻玉,放心吧,今夜之事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对绝不说”
“她要是再来欺负你,一定跟我讲我们必定会保护你”
“决不能让那奸人得逞”
大家说得义愤填膺,石如琢没想到岑五娘她们不过是今晚才认识的新朋友,却一个个都这般将她放在心上,十分感激地向她们道谢,心内也的确多了一份安全感。
路繁将她们一一送回府,到了石如琢家门口,石如琢没进去,葛寻晴疑惑“怎么了还不回去”
“我送你到家了我再回来。”石如琢低着头道。
“啊送我我家跟你可是两个方向,而且有路姐姐在呢,怕什么。你尽管回去就是。”
石如琢不吭声也不走,执意跟着,葛寻晴打趣道
“吕监丞中了长思的花椒弹,估计眼睛都保不住了,哪还有回来寻仇的可能。而且”她本来想说,“而且回来寻仇也不找我下手啊”,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路繁看着这二位性格迥然不同的小娘子,若有所思,对葛寻晴道
“既然你朋友这么担心你的安危,便让她送一送吧,回头我也会再护她回家。”
石如琢感激地向路繁道谢,葛寻晴笑道
“哎,我可真是朵娇花,需要两人护送。”
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的石如琢,被她这句话感染,没忍住笑了出来。
路繁将所有人都平安送回家之后,回到了童府,让帮派的兄弟们继续在童府周围巡查,不可掉以轻心。
这个时辰整个夙县早也万籁俱寂,冷风四起,路繁站在童府门口注视着黑暗之中每个角落,丝毫没有掉以轻心。
孤月高悬,身后走来一人,将一毛皮领子环在路繁脖子上。
路繁回头一看,是童少临。
“更深露重,阿照你不要出门了,快些回去吧,别着了风寒。”路繁感受到毛领子的温暖,对童少临说的话带着严肃之意。
童少临抱着她,在她唇上一吻。
路繁脸上发烫,思绪飘忽了一番,立即稳住了,扶住童少临说
“阿照此时不可。今夜不知还会不会有危机之事,我不能分心。这等事明日再说吧。”
童少临摸着她的脸庞说“小君,多谢你将家里的事这般放在心上。”
路繁觉得她太过客气“自然放在心上,都是我的家人。”
童少临笑得妩媚动人,路繁心思有点儿荡漾。
“我和你一块儿吧。”
“可是,你若在此,我怕我无法集中注意力”
“”
两人并肩站了一会儿,童少临将自己身上的披肩也脱了下来,给她穿上。
“哎不必,我”
童少临没给她机会反驳“乖。”
“”
“我进去了。”
“嗯,有我在此,你让耶娘和阿念她们不必担心。”路繁眉眼一紧,俊俏之中带着威严,“我定不会让歹人伤害童府分毫。”
说完这句,再跟童少临说话时又软了声音,柔声道“你早些睡。”
童少临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番,回去了。
路繁望着童少临走的方向,直到确定她进了屋,这才回过神来,更加神采奕奕。
童少悬回到卧房时,唐见微已经不堪疲惫,紧抱着汤婆子睡着了。
童少悬想起自己先前挨了二十大板昏昏沉沉的那段时间,唐见微给她点的柑橘香薰的味道,似乎有安神的作用,唐见微应该是喜欢这味道的。便将其找了出来,点燃,让香味充满整个卧房。
洗漱之后上床,发现唐见微的确是冷,即便睡着了整个身子依旧紧缩成一团,眉头都锁在一块儿了。
童少悬小心翼翼地卧到她身边,想要轻柔地将她身子打开,给予她温暖。
还怕将她吵醒,思索着要怎样举动之时,在睡梦之中的唐见微哼呢了一声,感受到熟悉的温暖,竟自己往前挪了挪,紧紧地攀上来,投入童少悬的怀里。
方才冰冷的身子很快沾染上了童少悬的体温,僵硬的关节慢慢舒展,就连残酷的梦境也变得柔和。
“这是养成习惯了么”
不用扒拉她,正好替童少悬省事了。
童少悬抱着安睡的唐见微,闭起眼睛还是那一杯杯酒和一发发几乎射在她心上的箭。
谁能想到方才那般气吞山河的唐见微,和如今紧抱着她的唐见微,是一个人呢
童少悬心中百般滋味,没能忍住,在唐见微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唐见微似乎感受到了这个吻,稍微挪了挪位置,继续舒服地枕在童少悬的胳膊上。
童少悬抱着她努力寻找睡意,与她一块儿进入睡梦之中。
夜半,童少悬和唐见微终于睡着了,而吕澜心却还被噬心的痛苦折磨着。
她趴在井口,已经用大量的井水冲洗眼睛,却依旧无法睁开,看不见任何事物。
口鼻之内的辛辣感久久不散,时不时还会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后腰似乎被砍了一刀,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沾在了身上。
吕澜心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在最初逃离店铺的时候,她跌跌撞撞撞翻了许多人,不知道自己身上沾了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此处。
猛咳之声在寂静的深夜上空回荡,吕澜心好不容易将这顿咳嗽平复,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不止一人。
“谁。”吕澜心警觉地回头,有人上前来拉她,她一个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却摸到了对方手腕上熟悉的镯子。
“娘。”
澜宛冷言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娘。”
吕澜心不敢多言,澜宛将她的脸抬起来,仔细查看了眼睛的伤,问她
“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是女儿自己胡作非为”
“是童家的女儿做的童少悬”
“”
澜宛让人将她扶上马车,拿出一副银针,将银针探穴,为她疗伤。
吕澜心疼得厉害,可在她当真生气的澜娘这儿,她喊疼都不敢。
澜宛自然看出来了,便推揉她的穴位,缓解她的痛苦。
“谢谢娘。”吕澜心感觉舒服多了。
澜宛看着吕澜心,面上并没有多少慈祥,即便在为女儿疗伤,言语依旧冰冷“你骗了阿策,骗她公务在身,却来夙县寻乐。”
吕澜心呼吸一滞。
“这么多年我娇惯你纵容你,因为你是我和阿策的女儿,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只要你想要,天上的月我都能摘给你。我自然是疼爱你的,可你若是伤了阿策的心”澜宛俯身下来,对吕澜心说,
“那你喜欢的玩物我会统统收走,今生今世你都不可能再见到。从此以后你别想踏出我的视线范围一步。你可听明白了”
“是,孩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