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微暗暗笑了笑,杨氏依旧这么蠢。
随即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张不耐又凶狠的模样,从紫檀她们中间穿过去,丢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到杨氏面前。
杨氏看了一眼,得逞地笑了起来“五十两,是不是太少了啊阿慎今日你们宴请的可是要帮你那小夫人行卷的显贵五十两就想堵上我的嘴是不是太便宜了”
唐见微心烦道“你也知道我刚刚重开茂名楼,又收回了这宅子,穷得很,这五十两是我所有。你要就要,若是赖着不走,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咱们拼个鱼死网破,看谁能捞着好处”
唐见微说着就要上前使厉害。以为自己拿捏到唐见微七寸的杨氏,此时得了便宜自然也不愿久留,立即捏着银票后退了几步,笑盈盈地说
“五十两就五十两,往后等你赚了,老身再来拿赡养费哈哈哈哈”
唐见微“滚”
杨氏乐呵呵地走了,唐见微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挑了挑眉。
如此一来,阿念那头托出杨氏和唐序明的事儿,也十分顺理成章,吕简应该不会太怀疑。
而得了便宜的杨氏,自然会放松警惕了。
童府院中,吕简问童少悬,外面是谁,究竟出什么事了。
童少悬惨笑一声道“不瞒吕姨姨,近日时常有那疯汉上门寻事,我已有多日无法专心读书了。”
“哦”吕简听过之后有些意外,“这崇文坊内居然有人敢寻事”
“可不此人之前住在这宅子之内,做多了恶事被我夫人清算之后,居然还不夹着尾巴逃走,没日没夜地上门滋事,可是让人寝食难安。连睡觉都睡不踏实,更何况是读书了。”
吕简道“竟有这等事,长思你居然不与我说”
童少悬“这点小事,我怎么好麻烦吕姨姨。”
唐见微这时候回来了,略说了一番门口的事之后,吕简道
“莫非来骚扰你们的那人便是唐序明一家”
童少悬惊讶“吕姨姨,您居然连这等小喽啰都知道”
吕简笑道“他在博陵也算是个人物,我自然知道。怎么,他们一家子不甘心搬离唐府,成日来你们这闹是么”
童少悬重重哎了一声“吕姨姨既然知道此事,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没错,自从我们收回唐府之后,杨氏和唐序明这一家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我们轰走几回他们就来几回,今早还在门口赖着不走,分明就是想要与我们纠缠到底。吕姨姨,被这种人缠上我该怎么办眼看省试就在眼前,我吃不好睡不着的,再被他们烦下去,今年的考试我就算是全完了”
吕简握着茶杯,笑道“这事儿简单,吕姨姨帮你办了。”
童少悬大眼睛一圆,好奇地“咦”了一声“吕姨姨要如何做”
唐见微看童少悬之前被澜宛绊了一跤,却未胆怯气馁,今夜设宴的目的她不仅没忘,更是极为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唐序明身上,让唐见微稍微宽了心。
吕简笑道“那唐序明劣迹斑斑,吊着个侯爵的爵位终日胡混,一篇都背不下来,贿赂却是格外有一手。”
童少悬“贿赂”
吕简道“他和金吾卫旅帅潘正私教甚笃,这事儿长思你们知道吗”
童少悬倒是真没听过这位旅帅,但唐见微神色一变,想起她之前刚刚带着姐姐逃出唐府的时候,被一群金吾卫撵得满城跑的往事,恍然大悟。
所以当初追查我的便是和二叔狼狈为奸的潘正
唐见微接过吕简的话“潘正这个人我知道。所以吕姨姨的意思是”
吕简笑道“若是要追查,这唐序明和潘正都难逃一死。”
童少悬立即站起身向吕简行了个大礼“这唐序明一家死缠烂打,实在教人不受其苦若是吕姨姨能够将此人绳之以法,我们阖家上下对吕姨姨感激不尽”
吕简急忙将童少悬扶起来“长思作甚行此大礼,快快起来。这唐序明和潘正多行不义,是时候革职拿问了。”
吕简这便算是答应了下来,童少悬和唐见微一块儿频频向她行礼感激。
在一旁沉寂多时,只挂着一张笑容的澜宛,和吕简一块儿将她们扶起来。
澜宛和蔼地说“你看你们俩孩子,这是将我们两位姨姨当做外人了。要不是当年你外祖母拉拔了你吕姨姨一下,你吕姨姨也未必能有今日所成,我和你吕姨姨更可能擦肩而过,说不定就结不成这良缘了。你既然是长孙家的外孙女,这个忙我们必定要帮的。而且你行卷一事交给你吕姨姨,往后你便是你吕姨姨的学生,咱们亲上加亲。”
童少悬和唐见微的笑容依旧,澜宛再道
“而且待你入朝之后,我人在吏部,更是能为长思护航。”
童少悬听到此句,心内猛然一颤。
以前只知道澜宛是高官,却不知她是什么官。
没想到竟在吏部
在大苍朝堂之内,除了谏言、监察御史之类的官员,六品往下,所有的官吏都归于吏部和兵部铨选。
吏部负责文官,兵部多为武将。
文官若想高升,需要经历数个部门的升迁,吏部则是最后一道门槛。
若是能从吏部再往上走,便是丞相。
以澜家现在如日中天的权势,澜宛在吏部不是一把手最少也是个二把手。
所有新鲜的士子们,岂不是都在澜宛的拿捏之中
童少悬感觉自己笑着笑着,嘴角有些僵硬。
而唐见微却在思索着方才吕简提及唐序明的事儿。
总觉得有个别扭的地方,暂时没能想明白。
这一顿饭吕简难得吃了许多,一向轻食的她今晚吃到肚皮发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许久才将食物给消了下去。
一直躲在暗处保护唐见微和童少悬的吴显容等人,为了躲避走来走去消食的吕简,也是来回闪躲。
吕简实在吃得太多不太消化,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们借问茅厕所在。
紫檀带吕简去茅厕,此时只有澜宛和童唐二人坐在院中的竹林小凳前,饮些消食的茶。
吕简一离开,澜宛反而更加从容。
喝着茶与两位小友随意谈一谈,聊聊她们往后的打算,也聊到她们身边的朋友。
“听闻长思有数位同窗一块儿到博陵应考,往后你们这帮年轻人便是博陵的中流砥柱。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我这个老婆子可太羡慕你们这些少年人了。”
童少悬正要接话,却听澜宛继续道“自白鹿书院出来的贡举,其中有一位少女我也颇为看好。不知她可找到愿意举荐她之人”
童少悬听她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澜姨姨所指的人是”
澜宛呵呵地笑说“长思真是糊涂了,白鹿书院女部出来的五名举子,能够在进士科上一争的,除了你之外,只有石如琢,石攻玉了嘛。”
童唐二人同时后背一紧,吕简在时澜宛似乎还有所收敛,一旦离开,此人便露出了让人畏惧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