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那天我不该把你推进海里的……”
说话的人看上去很年轻,二十来岁,皮肤白皙。只是因为连日来的焦虑与恐惧,他平时保养得很好的皮肤显得有些干燥,鼻尖甚至起了皮,嘴角还长了泡,下巴上的胡茬都好长截了。
年轻男子坐在张陪护椅上,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喃喃自语,然而房间里十分安静,床上的人安详地闭着眼睛,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只有心电监护仪偶尔呈现出高低的折线,显示床上的人还活着,只是醒过来的希望十分渺茫。
年峪从重症室转到这个病房已经过去了两周,期间他次都没有醒过来,连眼皮也没有动过,除了生命特征还在,他看上去就像个安静而又苍白的人偶。
医生已经说过,如果个月以后他还没醒来,可能醒过来的几率会非常的小,下半辈子都要以个植物人的身份活下去了。
“真的,很对不起……”年轻男子把头埋进掌心里,说话时已经充满了气音,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动,不知是真心为年峪感到伤心,还是觉得自己失手毁了个人的人生而良心过意不去。
“就算你不知道我不会游泳,也不该把人推进大海里啊,别说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跟摔在平地上差不多,万要是碰到鲨鱼把我吞吃了怎么办!你这是谋杀啊!”
年峪飘到年轻男子的面前,横眉怒目地指着他训了顿,然而男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伤痛,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唉,好吧……”年峪又飘了回去。
之所以用“飘”这个动词,是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很特殊——他的精神像是能够飞出身体之外,即便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灵魂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和用双眼看的效果也差不多了。
不过他没办法离开病床上的躯体太久,他像是被这具身体绑定了似的,灵魂最远也只能飘到病房的门口,想要再飘远点,身后就仿佛有股吸引力似的,又把他重新拉了回去。
年峪很无奈,又很无聊。
无奈的是他既无法离开这具身体,躺进去吧,又醒不过来,身体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即便年峪的精神力能够顺利融入身体,还是无法用意念来指挥它。
日复日就这么耗在这里,没人可以说话,所有人都看不见他,年峪自然就觉得无聊了。
病床上的青年和他同名同姓,却是个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彻彻底底的植物人。灵魂状态的年峪尝试唤醒身体深处的意识,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仿佛被年轻男子推入海后,连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也遗落在了大海里。
在被身体“绑定”的这段时间里,年峪从护士和来探望病人的人口拼凑出不少关于原主的信息。
童星出道,在娱乐圈摸爬打滚十几年,因为生了张白嫩略圆的脸蛋,从出道起就直在演各种弟弟的角色,从六岁演到二十六岁,剧组里演他哥哥的人比他都要小几岁,就他还是个弟弟。
友们亲切地给原主送了个外号——国民弟弟。
原主在娱乐圈里混得不上不下,从没演过主角,不过他还是有定的名气的,那张脸也算是有辨识度。碰上部热播剧,上到十岁的老太太,下到三岁的小孩,只要看见他,哪怕喊不出他的名字,也会说句:“我认得他,他是某某剧里的那个弟弟!”
弟弟当得多了,想要转型就变得尤其困难。特别是原主的脸太“冻龄”,娃娃脸,细长眼,笑起来还有个单边酒窝,眼睛眯得弯弯的,看上去格外的天真单纯——即便他想对女主角放电,女主角也只能get到他的软萌可爱。
非常惨。
更惨的是,就连原主的“前男友”,这次事件的导-火-索,也在社交媒体上澄清道:“我跟年峪确实交往过段时间,但后来由于性格不合的原因早就分手了,我只把他当成弟弟来照顾。”
想到这里,年峪就颇为同情地看了眼床上的那具身体,以及坐在床边的年轻男子,叹了口气:“你说你们争来争去的又有什么用,那个大猪蹄子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感受,个暗恋者,个‘前男友’为了这么个渣男要死要活的,可人家心里早就有白月光啦!”
他们当局者迷,年峪却在这病房里待得都快发霉了,将来探病的人全都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研究个遍,自然就能看出这其的猫腻。
原主的前男友名叫徐嘉树,是嘉树娱乐的大老板,原主的也是嘉树娱乐的艺人,算是近水楼台。准确说来,在原主掉进海里时,他们还是男男朋友关系,没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