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峪发现最近老有人盯着自己。
那道视线如影随形,并不热切,相反还很冷静,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
年峪扮演剧中的傻弟弟,在一号机位下小口小口地啃着一根香蕉,吃不到几口就抬起手,举着香蕉问剧中的原反派现男主“哥,吃吗”
傻弟弟碰见谁都叫哥,演技派明星田宇饰演的匪徒先生毫无形象地蹲在前面工地上,扭头吐出一个烟圈“不要,你自己吃吧。”
灯光落在年峪身上,正好跟田宇那块形成对比,一边光辉明亮,一边阴阴沉沉,而且年峪一脸幸福,吃得津津有味,另一边则吞云吐雾,脸色铁青。
“好,这条ok了”导演对着大喇叭说。
年峪吃完一根香蕉,拍拍手站起身,不小心打了个饱嗝“有点撑。”
田宇哈哈一笑,丢下烟头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太老实了,刚才那条拍了三遍才过,你真就吃了三根香蕉啊”
“没有没有,我是因为正好肚子饿了。”年峪生怕他误会,连连摆手。
剧组里的人对他还挺不错的,估计是因为上次拍戏时出的意外,现在大家都对他照顾有加。别说为难他,就是年峪有点小磕小碰,大家都紧张得不行,毕竟剧本改完之后弟弟的角色就是整部剧的灵魂人物,他要是再出点什么事,这个命运多舛的剧组可能真的就要解散了。
年峪正在跟田宇说着话,那道视线又黏在了他的身后,虽然没感觉到恶意,但总归有些不舒服。
感觉就像衣服上的吊牌没摘,还挂在他的后背,走一步那吊牌就晃一下,尽管没啥影响,到底是一种累赘。
导演让他们休息了几分钟,很快又继续拍摄,年峪这回换到三号机位,跟田宇继续对手戏,那道视线又慢慢挪到了三号机位上,年峪嘴唇微动,按照剧本上写的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吓得快要哭出来。
实际上他内心也快哭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终于等到自己没戏拍的时候,年峪跨过满地电线,连他舅递来的水都来不及接,大步走到那双眼睛的主人面前,两手紧张地攥着“丰哥,你干嘛一直看我”
丰一鸣穿着休闲装,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膝盖上摊着本厚厚的笔记,上面写满了字。他手上还握着一支笔,闻言把笔盖盖上,抬起头“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年峪用力摇了摇头,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疑似痴汉行为的印象,可能是因为小年峪太单纯,也没有年峪的感官这么敏锐,所以一直跟丰一鸣待在同一个片场也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
不过这会儿听起来,丰一鸣好像并没有做贼心虚的神色,他半点不紧张地合上本子站起来“这里人太多了,你跟我到里面说话。”
年峪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他对丰一鸣其实没什么意见,对方从没有主动或被动地伤害过自己,就算是没来得及救人,那也确实是因为丰一鸣当时隔得太远,他赶到的时候原主已经被捞起来了。
丰一鸣要是对他不好,年峪还能理直气壮地拒绝,问题就是他对年峪其实还挺不错的。
不是他自恋,年峪总觉得丰一鸣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别人不一样,在医院里也是,道个歉还要特地把门锁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干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呢
现在也是,一言不合就把他往编剧的私人空间领,关起房门谁知道他会对自己干什么,简直不能细想。
年峪怀疑丰一鸣对自己、准确来说是对原主,可能有那么点意思。除了医院探病的那次,年峪从原主时不时冒出来的记忆中发现,丰一鸣的剧本里几乎总有个比较符合原主形象的角色,所以原主演起来不费劲,入戏比较快,挺喜欢跟他合作的。
这一来二去的,原主跟丰一鸣待在一个剧组里的时间,比跟前男友待一块的时间还要长,而且就丰一鸣对他那维护的态度,年峪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不是,等等年峪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他冷不丁地想到,丰一鸣之前给原主留的角色都是清纯文艺羞涩小男生的类型,为什么轮到他的时候角色就被设定成了智障
难道他在丰一鸣的眼中智商比较堪忧吗
年峪勉强扶墙站稳,才没让自己来了个平地摔,这个疑问可比丰一鸣对原主到底喜不喜欢的问题更加严峻,年峪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怎么还不进来”丰一鸣站在门口,两条眉毛微微皱起,像是想要从年峪的行为中分析他与以往不同的原因。
就在年峪进退维谷的时候,他舅仿佛救星般及时出现“今天的戏都拍完了,你还要去哪里”
“丰丰总找我。”年峪跟他舅使了个眼色,其实他也不想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室,特别是对方疑似对自己有想法的时候,那肯定是要划清界限的,他都有大川这样好的男朋友了,别的人不管怎么献殷勤都没用。
年峪想让他舅赶紧找借口把自己弄走,结果关在洲关键时刻却掉链子了“丰总找你啊那就进去听听吧,可能是跟剧本有关的。”
年峪欲哭无泪,幸好他舅又补了一句“我陪你进去,省得一会儿出来你又乱跑,万一又撞了摔了,我姐还不手撕了我。”
丰一鸣对于房间里多了个人的事实也并不怎么在意,他放下笔记本,随意靠在桌子上,打量年峪“你真的跟徐嘉树分手了,没骗我。”
这是一个陈述句,年峪乍一听还有些懵,以为原主跟丰一鸣是不是曾经说过什么,正在脑子里搜索相关的记忆。
而他舅则比他警惕得多,反问道“丰总不是在说剧本的事情吗,如果你只是来找他聊私事,那作为小峪的经纪人,我代替他拒绝。在剧组中,我希望他能专心工作,不去考虑与工作无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