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臭气熏天的场面,秦嫀自然就想到了凶杀案现场。
爱干净的小姐姐,脑补到那种场面,不然用袖子掩住口鼻,仿佛真的嗅到了腐臭的味道。
“呕”孕吐。
身为罪魁祸首的赵允承“”脸上一阵懊恼,连忙讪讪地过去服侍小娘子。
“慢。”秦嫀抽空抬头阻止他,一脸菜色地道“叫月英进来伺候便是,夫君且先去洗一洗。”
赵允承讪讪“夫人,已是洗过了。”
那又如何秦嫀还是有心理作用,命令“那便再洗一次,快去”
眼下她怀孕,吐起来脸色惨白,好不狼狈,赵允承岂会不心疼,见她坚持,也就从了“好,我去。”
同时心想着,以后再也不扯这样的谎了。
走了半个月,白衣重新回到和小娘子的爱巢,他咬牙,冷眼扫了一圈熟悉的家,却感觉这里,哪哪都充斥着那混账黑衣的痕迹,气煞他也。
比如浴桶旁边架子上的黑金缎带,那是黑衣的头绳;又比如晾洗澡巾的木杆,末端钩子上挂着的压袍,光瞧那墨绿色的穗子,便知晓那一定是黑衣的物件。
“呸,贻笑大方”赵允承对这些黑衣故意留下的物件,狠狠骂了一声。
一向性情温和的他,心中有一百句脏话想送给对方,但碍于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和黑衣对峙,他只能退求其次,取下那见鬼的头绳和压袍,随手将之掷进垃圾筐。
下次再让我知晓你偷扔我置办的东西,哼,你做的破灯也别想安然无恙
赵允承的脑海中浮现出黑衣那无耻之徒的警告,可笑,那又如何他们不能面对面地比比谁的武功更高强,难道还不能比比谁扔东西更厉害吗
暗地发泄了一通的郎君,回到夫人身边时,顶着一双被水汽熏至眼尾发红的眼睛,已然恢复谦谦君子的模样。
这会儿秦嫀吐过一通,神清气爽,见他出来,隐隐自责“郎君莫怪,方才吐得狠了,对你言语稍有不耐。”
赵允承赶紧道“无妨。”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不怪秦嫀,要怪就怪他自己思虑不周,没考虑到夫人脑补能力这般出彩,只说一句臭气熏天亦能感同身受。
秦嫀一笑,对郎君招招手“修晏过来。”
确定她没事,赵允承这才带着一身水汽靠近,伸手去搂心心念念的美娇娘。
刚一靠近,秦嫀便习惯性地去闻夫君的颈侧,希望闻到想象中的香气,但她咦了一声,眼中闪过疑惑,她没有从郎君的身上嗅到香气。
秦嫀这几日都习惯了赵允承使用她的香胰子,这会儿没闻到,笑着顺嘴问“夫君今日没有用香胰子么”
因为嘴唇离得近,她每说一个字,赵允承便感觉自己被亲了一下。
“嗯”感受着小娘子的亲昵,赵允承眯了眯那双深邃的眸子,先是颈侧的脉搏加快了几分,然后才是目光一凛,在心中不屑和鄙夷黑衣的做派“嗯,没有。”
胸怀宽厚的郎君,将怀着自己子嗣的夫人搂进怀中,大手抚了抚夫人的背,声音温柔至极“笑笑,时间已是不早,你怀着孩儿,当早些安寝。”
秦嫀挽着一头松松的墨发,将头靠在夫君肩上,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福分不浅,不然如何会找到一个声音这般好听的男人。
简直是响遏行云,沉鱼出听。
“是很晚了,夫君也早些安寝。”秦嫀弯唇笑了笑。
一夜好眠,第二日赵允承借口昨夜连夜办差,衙里放假,不必去点卯,就这般顺理成章地赖在家中,不曾出门。
此前觉得夫君谋了差事,日子必然会忙碌起来,但目前看来,似乎还行秦嫀较为满意。
但赖得过第一天,赖不过第二天,到了十七那日,在夫人充满鼓励支持的目光下,赵允承便只好佯装自己确定是个上班人士,去上班了。
寿安宫。
赵允承出门之后,左右无事,他便入了宫,去看看有些日子没有见面的皇祖母,好将自己已经有了子嗣的消息带到。
太皇太后早上还和女官舒窈念叨,已有些日子没见乖孙,这不,才刚停嘴,门外便有人来通报,摄政王到。
“你这小子,皇祖母还道你有了媳妇忘了祖母呢,终于舍得来见我了”太皇太后心里明明很开心,自个的孙儿终于有了暖心的枕边人陪伴,但嘴上不饶人。
“皇祖母恕罪。”赵允承进来先请个罪,然后抬头笑着说出缘由“却是因为前阵子比较忙,中间还去了两趟洛阳。”
“哦”
“事情是这样”赵允承将沈家邀请他的小娘子去洛阳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去第二趟不是自己去的事实,继而露出初为人父的欣喜笑容“咳,不瞒皇祖母,笑笑已是怀孕了。”
太皇太后听见喜讯,大喜过望“允承,真的”
赵允承点点头,形容满足“嗯,太医亲自诊断,胎儿已足月。”
见乖孙嘴角都快翘到耳背去,太皇太后抚掌而笑“好好好,皇祖母要当皇太祖母了,赏,给你家小娘子重重地赏。”
赵允承心想,您早就当了皇太祖母了。
曾孙还是个皇帝呢。
但见皇祖母这般看重自己的子嗣,他心中不无高兴。
自打赵允承在外头置了一房妻子,太皇太后便抓心挠肺地盼着喜讯,如今夙愿成真,她老人家比当年斗败了后宫最大的劲敌还高兴,太高兴了,当下便唤了舒窈来,去收拾赏给小娘子的东西。
若这是个男胎,生了之后,必不能继续窝在那南城的小宅子中受委屈。
她眼底冷冷,扫过面容出众的郎君“你那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也是时候该处理一下了,没得到时候给哀家的曾皇孙添堵。”
赵允承表面上听话,连忙垂着一双温润的双眼点头“极是。”
实际上他内心暗戳戳地思量,那是黑衣的烂摊子,与他白衣何干
这种会让小娘子不满的证据,他巴不得留着,到时候东窗事发,他自撇得干干净净,不沾染一丝关系。
这时候白衣不曾考虑到,正所谓雪崩之下,每一片雪花都有罪。
更何况统共就两片雪花,小娘子不怪他还能怪谁
将太皇太后赏赐的东西带回去,交给小娘子,然后赵允承发现,小娘子竟然不感到惊喜。
那是自然,这阵子收到的好东西太多了,秦嫀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看见赵允承期待的表情,秦嫀还是扬起笑脸“夫君厉害,出去一趟又带回来这么多好物。”
赵允承脸色古怪。
秦嫀自顾自地道“这种品相的人参,倒是与那日你带回来的相差无几,这么多也吃不完。”她虚着郎君“我拿些送人可行”
赵允承怎会知道,黑衣那厮这般狠,几乎搬空了半个摄政王府,眼下沈府的库房里,可谓是珍品堆积如山,纵然小娘子有十张嘴也难以将之消耗殆尽。
见惯繁华的王孙贵子,自是不计较这些俗物“家中的东西,笑笑尽可随意安排,无需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