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没动。
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只手伸来捏住了他的鼻子。
原本顺畅的呼吸一下子变得不顺畅起来。
温池“”
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只见自个儿床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衣之人,他的目光往上,正好撞入一双漆黑又深沉的眸子里。
对视片刻。
温池装不下去了,于是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地雾面,毕恭毕敬地问道“太子殿下有事吗”
时烨道“换衣服。”
温池懵了一下“换什么衣服”
时烨道“自然是方便夜间出行的衣服。”
听了这话,温池瞬间明白过来,时烨这是来考察他的训练成果了。
可是这十来日他一直在刘德的督促下练基本功,其他的一概没学。
难不成时烨要考察他扎马步的本事
温池心里怀着疑惑,行动上却不敢耽搁,赶紧下了床,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和时烨同款的黑色衣服,三下五除二地穿在身上。
时烨眼神淡淡地看了温池一眼,转身往外走。
温池急忙跟在后面。
走出门,温池便跟上了时烨的步伐,他挠了挠头,颇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太子殿下,我还没开始学武,也不会轻功什么的。”
时烨忽然顿住脚步,很平静地说道“本宫知道。”
温池见状,跟着顿住脚步,他扭头看向比他高出很多的时烨,茫然地眨了眨眼“那我们这是去哪儿”
时烨微微偏头,漂亮的侧脸被银色的月光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辉,犹如一层薄薄的面纱覆盖在他脸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他顿了一下,才问“你想去哪儿”
温池愣愣看着时烨的侧脸,稍微晃了一下神,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下意识低头,用摸鼻子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暗自品了品时烨的话,似乎琢磨出了其中的意思“我们要出去散心吗”
时烨轻笑一声“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本来时烨便是用完好的侧脸对着温池,这会儿他倏地一笑,削薄的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脸上似乎荡漾出微微笑意,那股弥漫在他周身的疏离感顷刻间散去了不少。
温池再次没出息地看愣了。
时烨也没提醒他,由着他这么看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温池才察觉到自己又失态了
他立即挪开目光,咬了咬牙,脸颊上悄无声息地飘起了两抹红霞。
温池对自己的颜控行为真是深恶痛绝,说句不好听的话,幸好时烨只剩下半张完好的脸,不然他每次瞧见时烨的脸,岂不是都要走不动道了
不过这么说来,他又觉得很可惜。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着实不该被毁容,也不知道五六年前放火烧东宫的那些人居心何在。
想到这个,温池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不少,他仔细想了下小说里关于东宫的剧情线,于是他想起来这条剧情线上的内容太少了,别说把放火烧东宫的幕后真凶写出来,作者甚至没怎么在小说里提过这件事。
作者除了在文案以及小说开头里提过两三次太子在火灾中毁容并且双腿残废外,其他时候好像忘记了这个设定一样。
从头到尾,从出场到领便当,太子都是以毁了容的残疾人形象示人。
温池顿感失落,他发现时烨经历过太多小说里并未描写的事情,时烨身边也出现了太多小说里并未提过名字的人物。
而这一切都来源于未知,在不可控的范围内,让他感到迷茫。
“想好了吗”
时烨的声音把温池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赶忙想了一下,小声问道“我可以去看看瑄王和林将军吗”
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瑄王和林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当然,主要是温池认识的人也就剩下瑄王和林将军两个人了。
哦,还有花子藏。
但是哪怕借温池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要去看花子藏,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正好让时烨有机会手撕了他。
温池心里一堆弯弯绕绕,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时烨的反应。
只见时烨点头道“可以。”
温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嗅到一缕清香钻入鼻内,他稍作一愣,抬头便见时烨高大的身形已经逼近,随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太、太子殿下”温池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用双手搂住时烨的脖子。
等温池行云流水般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他这动作未免做得太顺其自然了,仿佛做过千百回一样。
但是仔细说起来
他的确被时烨报过很多回,直到现在,不仅时烨能轻车驾熟地抱起他,连他也能轻车驾熟地在时烨怀里找到合适的位置当挂件。
时烨在夜间飞跃的速度很快,几乎只是身形虚晃了一下,便从一个落脚点来到了另一个落脚点。
温池习惯性地把脸埋在时烨怀里,他看不见周遭的景色,只能感受到热风呼呼地往他脖子里面钻。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碰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脖颈上摁了摁,又捏了捏。
温池被碰得很痒,缩了缩脖子。
哪知道时烨直接捏住了他脖子上的痒痒肉。
温池瞬间一动不动,像只被捏住了后颈肉的猫。
时烨清冷的嗓音顺着风声传进温池的耳朵里“抬起头来。”
温池有些害怕,犹豫了半天,只从时烨怀里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
他仰头看着时烨的下巴,见时烨嘴角轻抿,神情有些严肃。
“若是你连对这点高度的恐惧都无法克服,今后还要如何学习运用轻功”时烨道。
“我、我慢慢来。”温池看了眼下面飞速倒退的风景,顿时心里一慌,又赶紧把脸埋进时烨怀里,以至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我真的害怕。”
时烨放缓了速度“这下如何”
温池挣扎片刻,还是大着胆子从时烨怀里抬起头,他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下面是和刚才别无二致的风景,许是时烨放缓速度的缘故,温池不再感觉那么头晕目眩。
“好多了。”温池双手紧紧攥着时烨胸前的衣服,探头探脑地往下面看,看久了,心头的恐惧感竟然消除了许多。
闻言,时烨又放缓了速度。
温池一直盯着下面看,还看出了几分乐趣,他眼里的惧怕逐渐转变为惊讶,扭头对时烨说“轻功真神奇,好像在飞一样。”
时烨注意到温池亮晶晶的眼眸,嘴角扬起了一抹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笑意,只是很浅,甚至没能被温池发现。
“学轻功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容易,靠的是专注和积累,倘若你的轻功比不上别人在地上奔跑,那么不学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