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了一晚上,安室透最终答应了替黑泽莲牵线。
但他仍有疑惑:“你为什么不直接找琴酒?”
他的酒厂身份已经在黑泽莲面前暴露,便没有再隐瞒,心想公安卧底的马甲一定要捂紧。
黑泽莲正在填写一份个人档案,笔尖一顿:“我不想被安排在他手底下,当他的跟班太不自由了。”
主要是在琴酒眼皮子底下搞事太不方便了。
而且琴酒管他只会比森鸥外管的更多。
“但是我觉得无论把你推荐给谁,琴酒都会把你要回去的。”安室透接过黑泽莲朝他递来的白纸,扫了一眼,“诶,你的体重只有58千克?这对于男生来说也太轻了吧。”
视线往下,又饶有兴趣地读了下去:“喜欢黑白电影和绘制油画,擅长跳舞和竖琴。兴趣爱好是抽烟喝酒……我怎么觉得前后不太般配?”
黑泽莲正在整理茶几上的棋盘,听到这话笑了笑:“为什么觉得不般配?”
“我觉得你不太像是喜欢抽烟喝酒的人,你的牙齿很白。”安室透也笑了,“我在现实生活中还没遇到过喜欢弹竖琴的人。”
“那玩意搬运起来太费劲了,我也很久没弹了。”黑泽莲摆弄手指,作出弹奏竖琴的手势。
“你还喜欢在脱衣舞女郎面前,一边喝酒一边做……数学题?”安室透读完后觉得黑泽莲可太有意思了,“在那种环境下,真的能做的下去吗?夜店里其他人有对你的言行评论过什么吗?”
“自己开心就好,我哪里有空管得了别人的想法。”
“也对。”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安室透抖了抖纸页,“为什么你要写这个给我?”
黑泽莲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给你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安室透的视线从纸上移开,落在了他的身上,用目光将他从上到下完完全全地打量了一遍,然后挑了挑眉,“有机会我会深入了解看看。”
“好啊。”
*
港口黑手党专属医院,顶层病房。
森鸥外悠悠转醒的时候,刚睁开眼睛,在模糊炫目的光晕中,看到窗边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莲酱。”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
那人转过身来,是满脸都写着复杂表情的尾崎红叶。
“鸥外大人,我觉得我和黑泽君外貌完全不同。”
一男一女,从发型到服装,全身上下无一相同。
“抱歉。”森鸥外略一尴尬,随即淡笑着说,“红叶君,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是中也送你过来的。”尾崎红叶轻声叹气,“他去抓捕黑泽君了。”
“是吗?”森鸥外抬手摸了摸腹部,刚一碰到伤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尾崎红叶看到他皱眉的样子,也忍不住皱眉道:“这次是幸运,子弹没有打到内脏,偏离了一毫米,否则你还要多躺三天才能醒。”
“没有打到内脏吗?”
“我说了就差一毫米。”
森鸥外忽而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还十分愉悦地鼓起了腮帮子,和刚才因为剧痛而蹙眉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心想,黑泽莲果然下不了狠手。当时他用枪抵住的虽然不是致命的部位,但黑泽莲心软,在开枪的瞬间又偏移了位置,他受的只是轻伤。
“他对我下不了狠手嘛。”森鸥外非常开心。
尾崎红叶忍不住开始打击他:“他对所有人都下不了狠手,拦他和追杀他的人,都只是被打中了腿或者肩膀,除了鸥外大人你之外,没人昏迷。”
也就是说,对森鸥外下的是最狠的手了。
森鸥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闷闷地哼了一声。冷场一分钟后他又补了一句:“我是首领,受的伤当然严重一点。”
算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平复刚才空欢喜带来的轻微失落。
尾崎红叶在病床边上坐下,看了他许久,才开口问道:“鸥外大人,让黑泽君去当卧底,真的没问题吗?”
森鸥外默然。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掌慢慢地垂落,他看清了上面清晰的掌纹。黑泽莲替他看过手相,说他的事业线很成功,生命线也很长,但是没有感情线。
他不听,按着黑泽莲的手,强行将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说要共享黑泽莲的感情线。
现在看来,他那时幼稚的简直像个三岁小孩。
黑泽莲性格温柔,除了在被质疑审美时会跳脚,其余时候几乎没有暴躁过。
在思考尾崎
红叶提出的问题时,他想起了很多零碎的时刻。
他贴在黑泽莲身后,在他后背落在轻轻一吻的时刻,他用手术刀抵着他的心脏、他的喉部的时刻,他坐在落地窗前给黑泽莲写邮件找表情包的时刻,他们结伴去看一场文艺又忧伤的电影的时刻,他给黑泽莲和爱丽丝各买一支冰淇淋,但故意弄错两人偏好的口味的时刻……
都是些很零碎很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中,真的无足轻重,但他对此念念不忘。
一如那人冰冷的手心,温柔的红眼睛。
“红叶君为什么就这么断定黑泽君是去当卧底了?”森鸥外轻声叹气,“兴许人家是跳槽了呢。”
尾崎红叶给了他一个“你少来”的眼神,挑了一下眉:“鸥外大人的心思,我虽然不能完全猜透,但还是能猜到一点的。”
在最优解里,黑泽莲是卧底黑衣组织的最佳人选,从各个方面来说。
森鸥外做了一系列的计划和判断,反复权衡利弊,方案被他建立又推翻了好几遍。
如果能给黑泽莲一个随心所欲的选择,他知道黑泽莲一定会选择政府军或者武装侦探社,总之,不会愿意和港口黑手党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