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刻张魁打开店门,贺清溪才去前院炒米饭。
张惠烧火炖羊肉的时候,张魁蒸了一屉子炊饼。贺清溪考虑到长安人爱吃面食,便只炒三碗米饭。
陈掌柜循着香味过来,贺清溪正好把加了小葱和鸡蛋的蛋炒饭盛出来。
陈掌柜不爱米饭,可他昨日已答应贺清溪,见贺清溪信守承诺,便让张魁给他盛一碗。
随后而来的冯掌柜看到就问,“味道如何?”
“不像米饭。”第一次吃蛋炒饭,陈掌柜形容不上来,吃第一口觉得寡而无味,第二口觉得米香蛋也香。吃上第三口就更香了,很奇怪,“不过挺好吃的。”
冯掌柜见灶台上还有两碗,“给我一碗。”
张魁端过去。
贺清溪冲俩孩子招招手,把饭给小猫,汤匙给小羊,让俩孩子去柜台后面吃。
“没了?”
贺清溪扭头看去,是跟他家隔了一条胡同的茶馆掌柜,四十左右,留着山羊胡的钱有良。
钱有良的茶馆和小饭馆一样大,宽三间,两间迎客,一间分两半,沿街的是柜台,靠里面是烧茶冲茶的地方。茶馆和小饭馆不同的是,小饭馆是贺清溪家中祖业,茶馆是钱有良租的,且只租前面,想烧饭也只能在店里烧。
在店里做饭不合适,钱有良平时就叫伙计来小饭馆买饭。偶尔也自己过来,前提陈冯二人不在。
钱有良和冯陈二人不对付。
此时店里只有冯陈二人,他还进来。贺清溪险些以为看错了。
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
贺清溪确定是他,就笑着走过去,“还有。蛋炒饭要随吃随做。钱掌柜想吃,我现在就做。”
“给我来一份。”钱掌柜见冯陈二人坐到最里面,西北角靠墙的位子,便直接在柜台对面,南边沿街的位子坐下,和冯陈二人呈两个极端。
陈掌柜凉凉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就吃,几年没吃过饭了啊。”
钱掌柜转过头。
“慢点吃,陈掌柜。”陈掌柜对面的冯掌柜开口道。
到嘴边的话被憋回去,钱掌柜瞪一眼陈掌柜,“贺掌柜,快点。”
“下锅了,一会儿就好。”贺清溪道,“米饭干,要不要再来碗羊肉汤?”
钱掌柜想说不,回去喝茶,一股冷风进来,“来一碗吧。”
贺清溪给张魁使个眼色,又冲钱掌柜那边努一下嘴,张魁给他多盛几块羊肉。
钱掌柜拿起勺舀汤,舀出一块羊肉。羊肉倒里面,勺子往旁边移一下,又舀到白菜。钱掌柜用勺子搅一下,见里面有不少羊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钱掌柜在小饭馆吃一肚子气,他日想喝他家羊肉汤,吃他家蛋炒饭,见冯陈二人过来,都不会再来。
现今高兴了,即便见贺清溪和冯陈二人热聊,都不会因此恨上贺清溪。
这点贺清溪懂,整日迎来送往的张魁也懂,回到灶台边就一直留意钱掌柜的反应,“高兴了。”小声说。
“送过去吧。”贺清溪加一把小葱,翻炒两下就把蛋炒饭盛出来。
张魁端过去,又有两位客人进门,看到碗里的东西就嚷嚷,“今日是米饭和羊肉汤?”
“还有炊饼。”张魁认识两人,无面不欢,“这个是用鸡蛋炒的,不是没盐没油的白米饭。”
正想离开的俩人停下来,“老钱,味道如何?”
“挺好吃的。”钱掌柜咽下嘴里的饭,“担心不好吃,俩人要一份得了。最贵也不过三四文。”转向贺清溪。
贺清溪笑道:“第一次做,也不常做,两个铜板让我裹住本就行了。”
“那给我们来两碗。”两人在钱掌柜对面坐下,钱掌柜把放在中间的羊肉汤往自己身边拉一下。
冯掌柜戳一下陈掌柜的胳膊。
陈掌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声说,“我敢打赌,张魁那老小子给他盛了不少肉。否则他不可能这样。”
“还不是你多嘴。”冯掌柜瞥他一眼,“让人家小贺难做。”
陈掌柜:“我是——”
“掌柜的,要不要野味?”
陈掌柜和冯掌柜循声看去,钱掌柜身后,柜台旁边多了一中年男子,挑着担子,穿着短打,腰间还系着一块皮毛。两人相视一眼,就看贺清溪。
柜台上多出一个小脑袋:“不要!”
“我问你家大人,没问你。”来人看向贺清溪,“掌柜的,要不要?今日刚打的,别提多新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