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夏很容易被这种电影式的场景和台词感动。
因为她本来生活的每一刻,就都在把自己当成偶像剧女主角。
说话时的措辞,爱好和习惯作风,甚至是眉宇间的感伤和忧愁,都和周围环境不入,仿佛时刻有个镜头对着她,她就是楚门的世界里的suer主人公。
但笛好就不一样了。
她觉得人生短暂韶华易逝,自己的时间非常宝贵,所以看什么都一下精准命中事件本质,不愿意在没意义的东西上浪费光阴。
就像上次江时带她过来这间酒馆时,她就全程蹙着眉头,哪哪儿也不满意。
“菜真的很难吃,酒也一般。”
她扒拉着碗里的海藻丝,眉毛越拧越凝重,“这老板放的是什么唱片,他不知道这首歌的意思是一个中年大叔在意淫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吗这样的歌在这种场合下放有些不合适吧”
江时“你怎么知道你以前也听过这首歌”
“你不知道我大学二外选的是法语吗”
笛好翻着眼睛继续挑剔,“这个刺身也太不新鲜了吧,吃了会不会拉肚子这老板这样开店难道不会被客人骂死吗”
江时叹了口气“这种地方本来就是吃个氛围,这家店很赚钱好不好,笛大小姐你眼光不要太高。”
“不是我眼光高,是本来就很难吃。”
笛大小姐放下筷子,视线四处转了转,把嗓音压的更低,“就算吃的是氛围,也更适合朋友或者中老年夫妻之间来吧。谈恋爱是很需要私密性的好不好,座位之间隔得这么近,你没觉得你后面那对情侣在别人眼里看来实在油腻的有些过分吗”
“是有些过分。”
“所以说,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做饭来的有氛围。”
女生翻了个白眼,“我说我来定地方你还不让,结果呢你自己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么白骨山和盘丝洞。”
江时同学叹口气“你真是我谈恋爱以来,碰到的最难搞的女人。”
“这只能说明你以前谈的女朋友太善良,或者说有点要求的女人都不屑跟你谈恋爱。”
江时差点就被她说服了。
直到
“尝尝,这个玉子烧是老板的拿手好菜,据说是他过世老母亲教会他做的第一道菜品,很多人都说从里面吃出了家的味道。”
他把一盘鸡蛋卷推到季夏夏面前,“尝尝和其他店的玉子烧有什么不同。”
季夏夏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好半晌终于咽下去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复杂的感伤“跟我奶奶做的味道很像,真怀念啊。”
看来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
就是笛好那个小兔崽子太挑剔太难搞了。
江时笑眯眯的,把那盘曾经被笛好评价“真的很难吃,故事也像我小时候写作文说我爸爸在大雨天里背着我上医院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样滥俗又没意思”的鸡蛋卷往女人面前又推了推
“好吃你就多吃点,还能解酒。”
江时特地拿了两瓶度数高的酒。
这是他来之前让助理存在老板这的,刚喝下去不会有太大的不适感,所以很容易就会喝多。
半瓶下去,按照季夏夏的酒量,估计就能醉的妥妥的。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一杯一杯不停地给她继续倒。
也不知道季夏夏有没有注意到江时的“良苦用心”,反正她很自然地就喝下去几乎快一整瓶。
季夏夏喝醉酒的样子非常乖巧。
不哭也不闹,脸颊红扑扑的,拉着江时的手腕要酒喝,娇憨单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还是有能让江谨言迷恋的资本的。
但有个俗语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男人容易被魔鬼身材天使性格的女孩子迷住,女人却更容易陷入坏男人的手段里。
江时把手腕轻轻挣开,往后懒散一靠,被睫毛盖住的眼眸里情绪十分冷漠。
和清心寡欲的江谨言相比,江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坏到底的情场老手。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非常会讨女孩子欢心。
说话风趣又有内涵,行为举止绅士又不过分克制,嗓音低哑眉眼撩人,不过半晚上的功夫,季夏夏就从他这里,感受到了和江谨言在一起时几乎从来没感受到过的新鲜感和刺激感。
这杯酒,从傍晚五点,一直喝到了深夜十一点半。
喝到她彻底醉倒,趴在桌子上说梦话。
江时单手拎着她的衣领后脖结账出门。
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踉踉跄跄地把她带到巷子口。
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在面前停下,走下来一个职业装的年轻女人。
看见江时,冲他点头示意“老板,我来了。”
江时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脚旁边坐在地上做梦的季夏夏“她喝醉了,你给她找间酒店开间房,换件衣服反正事情你看着办,越逼真越好,直接把人放到犯罪现场也行,总之别让她起疑。”
他说的很隐晦,助理却听明白了,扬扬唇“放心吧老板,我做生活助理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很拿手,绝对不会出问题。”
江时皱起眉头“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好像这种缺德事儿我干了很多回似的,以后措辞能不能严谨点。”
“”
助理一边扶起醉酒的季夏夏,一边背对着难伺候的老板翻了个白眼“是,是我嘴笨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我做事你放心,保证给你干的妥妥的。”
“摆出个样子就行,哪怕被她察觉出问题也别真刀实枪地来,不然咱们两个都要下大狱。”
“知道了,如果是那种真刀实枪的缺德事,你逼我我也不会做的。”
江时又丢给她一把车钥匙“我今天喝了酒,没法儿开车,你就开这辆车送她吧。”
助理接过车钥匙,把季夏夏扶上车,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江时望着远去的车屁股,揉揉眉心,对着寂静的夜空叹了口气“累死老子了,以后再也不搞这种出卖色相的事儿了。”
感应星从他兜里飞出来,犹豫片刻“殿下,你说季夏夏会相信吗”
“半信不信吧。”
江时懒洋洋地靠着一棵行道树,划着手机屏幕翻号码,“不过等林潼潼告诉她怀孕的事,她不信也只能信了。”
其实这是江时下午在民政局门口看见季夏夏时,临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
毕竟他一直觉得给季夏夏下药这件事不太妥当。
人为操纵痕迹太强,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季夏夏智商不高,但在直觉上却敏锐的可怕。
就像江时说的,怀孕这种事情基本上不太可能会不小心。
就算之前没用套,事后也能吃个紧急避孕药。
虽然季夏夏和江谨言发生一夜情时没用套事后也没吃药。
但江时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季夏夏打从就开始就知道对象是谁。
如果一夜情的对象不明不白万一是个罪犯万一是个屠夫又万一是个酒店服务员的话,保不齐季夏夏就忽然开了窍,懂得喂自己吃避孕药了。
所以江时最后决定牺牲自己。
经过一晚上的氛围洗脑,以及自己目前来说比江谨言还要金光闪闪的身份打底,他估摸着季夏夏应该会无意间地,不小心地忽略掉避孕这件事。
就是感觉实在对不起他自己了一点。
正当江时皱着眉头心疼自己时,有个酒鬼趔趔趄趄,和季夏夏一样,忽然被他的色相蛊惑了。
是个比季夏夏漂亮多了的曼妙女郎。
灰蓝色长发,粉红色背包,身上穿着jk制服脚上踩着匡威板鞋,如果忽略她的欧美烟熏妆,整一个看上去就是个。
学生妹缠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小哥哥,你就陪我喝一杯呗,喝到多晚都行,我请客,小哥哥”
小哥哥握着手机继续翻号码,给备注为“兔崽子”的人打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女声非常熟悉,连其中的不耐烦江时都很习惯,“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哦,那个婚你”
“离了”
笛好咬牙切齿,“江时你他妈的看看表现在十二点了我跟你究竟什么仇什么怨恨啊你非要这样午夜凶铃地搞我”
“你知道吗,我今天出来喝酒,刚刚才结束。结果这个点连出租车都打不到,大街上空荡荡的,面前只有一条江。”
“呵。”女人冷嘲热讽,“那你跳下去游回来啊。”
“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那么没有同情心。”
“你他妈大半夜出去喝酒是我逼你的吗”
“总之。”
江时轻咳一声,“总之我现在被一个醉鬼缠上了,她非要我陪她过夜,不然就不肯放我走。”
“你去gay吧了”
“”
他深吸一口气,“是个女醉鬼。”
“那你挣开她不就行了”
“我不敢。”
男人垂下眼眸,微微叹气,“她后面一群兄弟看着呢,大有我不陪酒就过来一起打群架的意思。”
“”
江时小哥哥非常可怜,可怜的非常无辜“要不然你过来接接我吧离你住的地方不远,开车快的话十五分钟就到了。”
“”
笛好大概是真的被他给气着了。
怒气冲天下,直接开了辆非常符合心情的骚红色超跑过来。
夜风微凉,跑车伴随着发动机轰鸣声停在路边,红黑对比下视觉效果很刺激。
车窗被摇下来,露出一张风情万种,红唇摇曳的美人脸。
美人握着方向盘,语气不耐“上车。”
江时弯弯唇“你等我一分钟。”
“你又要干嘛大哥拜托你了行不行,我没你那么闲,你看看表现在到底几点钟”
“呵,有本事过来跟老子打一架啊。”
“”
笛好难得愣住了。
男人甩开缠在胳膊上的醉酒学生妹,冲不远处虎视眈眈的一群青年男子竖了个中指。
而后唇角微扯,神情轻蔑又讽刺,嗓音在寂静的街面上不能更清晰
“一群傻逼。”
他冷笑一声“敢过来老子头都给你们打打歪。”
笛好眨了一下眼睛。
看见不远处的七八个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表情瞬间变得愤怒,哗的一声就骂骂咧咧地成堆冲了过来。
江时迅速跳上车,眯着眼睛语气凶狠“开车,我倒要看看,他们那群小短腿追不追的上老子的四个风火轮”
“”
笛好真的觉得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