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下药。
不强求这姑娘能心甘情愿地嫁过来,但最起码要先把孩子生了再说。
凶山恶水出刁民。
这句话竟然真的有几分道理。
这些村民不懂法,不懂规则,看似淳朴憨厚,实则随便挥挥手,就能做下这世上最恶的事。
在一个陌生无辜的女孩子身上划下一刀又一刀,任她鲜血四流还嫌她流泪的姿势不好看。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的货物。
就像是门口养的那头猪,屋角蜷着的那只狗,都是他们的所有物,可以任凭他们处置。
如果不服,就折磨到服。
事实上,被关在地窖的第四个月,卓俞就已经丧失了生的欲望。
唯一还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仇恨。
愈燃愈烈,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烧尽了,每一寸疼痛都在叫嚣着要和沈文诚同归于尽。
弄死沈文诚。
拖着沈文诚下地狱。
让他不得好死。
——卓俞每天都在这样想。
所以她忍,她装,她摆出这世上最乖巧的样子,好似已经服软了,好似真的放下过往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沈家人终于笑了。
他们认为自己的驯服已经生了效。
在卓俞被确认怀孕之后,也渐渐愿意把她放出来活动,以免在地窖里住久了对胎儿不好。
卓俞的成长是飞速的。
半年前,她还是个懵懵懂懂天真单纯的怀春少女。
半年后,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演技高超的毒寡妇。
至于她是怎么逃出去的。
——她逃不出去。
她只是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美貌和风情,勾引了村长的儿子,成功让他把自己带进家门,打通了这六个多月以来,和爸爸妈妈联系的第一通电话。
卓父卓母最后是和沈文诚还有林时雨一起来的。
那个男人神情愧疚,说自己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愿意付出一切补偿她。
那个女人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掏心掏肺,说后半辈子给她做牛做马也会赎清自己的罪。
卓俞笑了笑,垂下眼眸语气低落:“我,今天可以在这里住最后一个晚上再回去吗,好歹也算是有感情了。”
此话一出,沈家人几乎是狂喜。
就连沈文诚和林时雨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希望。
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如果卓俞对堂哥有了感情,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可以商量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天晚上,卓俞从厨房偷了把刀。
断了自己“丈夫”的子孙根。
而后冲到沈文诚的房间,要与他同归于尽。
刀上还带着血,耳旁还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她的神情决绝又冷漠,仿佛生死性命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根本已经无关紧要。
卓俞重伤了沈文诚。
砍的他整条胳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村民及时赶来,她还真有可能把沈文诚给弄死在他老家。
男人捂着手臂,站在窗外望着她,神情焦急而真诚:“卓俞,你恨我我知道,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但是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了,你想过没有,要是你坐牢了,你的孩子谁来照顾?”
卓俞手里还握着把刀,没人敢靠近她。
又怕她伤人,只能齐心协力把她挡在屋子里,透着门窗警惕地和她说话。
卓母被人拦着,在门外哭的快要撅了过去,无助地喊着:“小俞,你想想孩子,想想孩子”
“孩子?”
卓俞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好笑。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乎这个孩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身上还存着母性的光辉。
没有人知道,她才是这个世上最想把肚子里这颗胚胎给掐死的人。
时至今日,她早就已经疯了。
卓俞睁大眼睛,最后认真望了这世界一眼。
她明白,今天之后,自己很难再有机会弄死沈文诚了。
可是她已经撑的够久了,再多一天,多一秒都是剜心刺骨的折磨。
所以她握着刀,用最果决的姿态,直接扎入了自己的小腹。
嘴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妈,对不起。”
那一瞬间,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手刃亲子,景象之惨烈,让所有人都瞬间失了声
江时合上书,闭了闭眼。
他的语调很缓,很轻:“卓俞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愿望是,能够亲手报复沈文诚,把她自己经历过的所有痛苦,都放大十倍然后亲自还给沈文诚。”
“对她自己生活的愿望呢?”
“对她自己的愿望没有。”
感应星轻轻道,“她说,只要沈文诚越痛越好,哪怕她同归于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