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太太爽朗地欸了声，“算他小子有良心，终于肯带姑娘回家了。”

外面风大，明薇衣衫单薄，站在风口，寒冬劲风将她的鼻尖吹得泛红。

老太太紧忙拉住她的手往屋里带，“外面冷，咱们进屋说。”

对比明家所住的壹号院，季家老宅处处朴素，门口栽种的景观树全是应季最常见的冬青，衬得壹号院门口那些树枝粗壮的法桐与寒冬腊月格格不入。

玄关处，对年夫妇相携而立。

明薇不得不再次赞叹苏窈的情报准确，季母自打她露面，便用x光线检测的视线上下扫视她，明薇礼貌问好：“叔叔阿姨，我是明薇。”

季父性格温和，当即展露了个微笑。

小表妹站在季母旁边，现在的初生懂得多，女孩眨巴了几下眼睛，“舅妈，小嫂子长得真漂亮。”

连带着老太太也看过来，徐清只好点点头，“快进来吧，我去看看茶水好了吗。”

群人进了屋，明薇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你觉不觉得阿姨特别像明德的政教处主任。”

季忱仔细回忆了几秒高时政教主任的脾性相貌，忽然想起些有趣的片段，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评价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薇以为他不会接茬，奇怪道：“哪有这么说你妈的。”

季忱眼角下耷，无奈又委屈的眼神，“不是你主动问的吗？”

明薇愣住，确定他表现出的是类似金毛犬拆家后的讨好神情，不自然移开目光，心尖却像有只小爪子轻轻挠了下，莫名发痒。

小表妹见他们站在玄关，探出个头，“表哥，你是在和小嫂子说悄悄话吗？”

明薇不太会应付小孩子，迅速想着既不会露馅又能表现出他们恩爱的对策，刚想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曾想，季忱轻拉住她的手，自然而然接话：“如你所见。”

简简单单四个字，亲密的拉拉小手，这问题迎刃而解。

小表妹拉长语调“哦~”了声，主动去帮家里的阿姨端茶了。

季忱和明薇坐在右侧的沙发上，季母端来茶杯，斟上第杯送到明薇面前，她下意识扭头请示季姓影帝，这杯茶她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哪有第杯茶就递给小辈的道理。

季忱不表态，眸的情绪尽敛。她喉咙像堵了口气，递给他个“算你狠”的眼色。

起身从容接过未来婆婆递来的茶杯，指腹触碰到杯壁，滚烫的温度透过神经末梢传来。

明薇手腕松，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

杯只有半杯茶，不等她放下杯子，季母拎起紫砂壶，就着她的姿势又往杯子里倒茶。

水面溢出些许，滚烫的茶水浇上明薇的手指，她也是从小被娇惯养起来的姑娘，手上除了画画磨出的茧，其他地方细皮嫩肉，哪经得起开水烫。

明薇看出季母是存心试验她，有股火苗马上把她的天灵盖给掀了，她却硬生生忍住了。

算了算了，就当是买花瓶的代价。

勉强端了几秒，明薇手指发麻，稍不留神水杯就脱手。

季忱的反应更快，手接住杯子，茶水倾倒，从他的手指间隙滴落在地。

季母放下手里的茶壶，直紧绷的嘴角勾起，“秒，勉强合格。”

那杯茶滴不漏全洒在了季忱的手上。明薇抓住他那只手，接过小表妹递来的纸巾，擦干净他手上的水，手背手心都是红的。

她语气急促问：“去用凉水冲下吧？”

季忱垂眸，目光落在女人不停颤抖的睫毛上，斟酌好的说辞到嘴边，他改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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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置卫生间。明薇卷起季忱的袖口，牵着他的手到水龙头旁边，“阿姨是想试我，杯子掉了再倒杯不就是了。”

季忱平淡的表情难得出现波澜，“她是在试我，你是被殃及到的池鱼。”

明薇怔，不明所以。

季忱关闭水龙头，反身靠在琉璃台沿，没受伤的那只手抽出张纸巾递到她手里，又非常自然地把受伤的手送到她面前。

哦，让她擦干净，全权负责。

明薇鼓起腮帮，垂头帮他擦干净水渍。

季忱说：“我和他们讲，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妈不信。”

明薇随即反驳：“她是你妈哎——”

后知后觉他话用的词，音量低了些，“骗人不好。”

季忱没有同她讲过家里人的事，几句话说不清，但不交代明白她又会胡思乱想，于是言简意赅道：“我父母并不是因为彼此喜欢才在起的，是商业联姻。”

明薇抿唇，这件事的确没听其他人提起过。

季忱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所以她宁愿我单身，也不允许我因为应付家里去祸害别人家的女孩。”

明薇讷讷，“但我看你父母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