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其实知道。
在那片香樟林里,两人缠绵悱恻,温尔坐在林斯义大腿上,露出茫然又纯真的眼神,白白的皮肤,月光一样的颜色,极近的望着她身下男人的脸。
林斯义闭着眼,用鼻尖去试探她的脸部轮廓。
那画面。
下一秒绝对往不可收拾方向发展。
关城灭了车前灯,寂寞无声调转方向离开。
说不出什么滋味。
有点恨林斯义,是不是太随意,她毕竟才高三?
又笑自己的滑稽,什么时候这么婆妈,管到人家谈恋爱?
喝了几杯酒,包房门被推门,那小姑娘仍跟在林斯义后头,一丝不苟,全身上下不乱,眼眸一如既往淡定,皮肤也不见羞红,进来了先跟蓓蓓一阵抱歉,然后才笑着以眼神或颔首和他们这些哥哥打招呼。
转瞬即把眼神略过去,从不认真看他一回。
关城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
“我哥从外面回来后好奇怪。”关蓓蓓嘴巴里塞着甜点,边偷瞄关城在那边的动静。
温尔正在叉水果吃,头未抬,不太关心道:“咋了?”
“不知道。”关蓓蓓耸肩,“我要知道这个大直男怎么想的,我会追不上蒋帆?”
大半年过去,关蓓蓓似走出情伤,偶尔提起蒋帆也没那么恨,甚至还能拿出来调侃。
但温尔知道,关蓓蓓仍是在意那个人。这需要时间来淡忘,或许恢复的快,忘得干净,或许武装起自己,不但叫外人看不出,连自己也会被骗掉。
关蓓蓓正在往后者发展。
温尔曾有一次,亲手拿到这方面的证据。
那次是放学,学校周边的音像店竟然拿到一张极其稀有的黑胶唱片,正在店里放着,播给熙熙攘攘鉴赏水平为零的一群放学的高中生们,温尔和关蓓蓓走在街对面,听到那段震撼人心的音乐时,关蓓蓓忽然神魂出窍,跨步下人行道,那一刻,温尔拉住她的书包袋子,刺耳的汽车喇叭响起时,她被关蓓蓓带摔到了马路上,那首曲子叫《天国的女儿》,听说是蒋帆出国前留给关蓓蓓的最后一份回忆。
她在他书房因为说了一句好听,蒋帆为她循环了一个下午。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耐心与温柔,大约是明知道要和这个女孩告别了,才对她做了最后的仁慈。
关蓓蓓当时不知这层,直高兴地和温尔提起时语无伦次。
所以他纵然离开许久,再次听到这首曲子,关蓓蓓便发昏,自己差点被撞,还连累了温尔。
温尔当时的确是心慌的,她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林斯义亏大了,债未收回还要搭上为她治丧的钱,想想就可怜。
所以当被获救后,她极度感谢那个救她的男人。
再三道谢。心甘情愿叫他哥。
不过关城那天没空理她,从地上把关蓓蓓拎起来后,一边教育,一边不耐烦扇巴掌。
真的是巴掌。
在大街上,对自己亲妹子下的手。
关蓓蓓哭哭啼啼,没能挽回被打的命运,反而继续得到警告。
“有下次,我到美国把蒋帆宰了,再让你俩埋一块儿。看你丢不丢人。”
关蓓蓓从那后,小心翼翼珍藏起那段过去,再不敢外露。
用关城的话说,你想死一个人死,你不想死,就得想想你亲哥的拳头,你到底能接住几个。
……暴力。
关蓓蓓直接被吓住。
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但一次疏忽就可能无法挽回,关蓓蓓曾经还无所畏惧的跟温尔抱怨过痛苦的想死,虽然话里真假显而易见,但口头说说这种做为发泄的方式,也在关城的动真格威胁下,烟消云散。
关城明显和林斯义不同。
林斯义会对温尔说:保护眼睛。有我在。
关城则简单明了:不保护眼睛,打残全部。
温和和粗暴,各有各的效果。
但殊途同归。
本质是为对方好。
从那时起,温尔便对关城的冷腕印象深刻,多亏他镇住了关蓓蓓。
此时,人家显然有自己的心事,温尔不了情况,懒得插言,对吃点心的关蓓蓓说:“还是操心你自己。再吃下去,再也不能跳舞。”
“还不是因为斯义哥。”关蓓蓓抱怨:“谁让他每天给你送饭,我也跟着吃,半年下来我都长二十斤了!”
温尔温柔翘起唇角,“你可以不吃。”
“我发觉……”关蓓蓓放下叉子,双手掐腰,恼道:“你现在太护他了吧,我们的姐妹情呢?你就这样让一个男人取代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轻如鸿毛,你的地位。”
“重如泰山,林斯义?”
“闭嘴。”
“我不闭,我还要嚷——重如泰山林斯义义义义!”
嚷地全包间人都盯着她们看。
“……”温尔无语,当瞥到林斯义诧异投过来的眼神时。
……
四月初,温尔接到复选通知。
和初选只体检的过程不同,复选增加了心理测试和文化课考试。
对一个学霸而言,文化课向来没有压力,心理测试内容稍微有些复杂,但也能应对。
她单刀赴会,考完后还和等待在外的关蓓蓓一起去逛了街。
逛街途中,林斯义打来电话,十分抱歉没能陪她。
他最近在处理跨国军演事务,忙到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