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样,她和他不至于分开。
那段时间,林斯义备受煎熬,温尔再内疚,也不会离他而去。
丧礼举办得低调而隆重。
这两个词很奇怪的在顾黎清丧礼上,和谐并存。
低调的甚至在压抑的悲伤,和隆重的闻讯而来的亲友,将三区弥漫的水泄不通。
大家都在说着顾黎清生平的优雅人格与坎坷命运。也许与世长辞,是她认为的最热烈的归宿。
除了劝活着的人节哀,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是我做得不够好……这辈子,不会再从事这一行了。”丧礼上,左曦宣布了自己不再从事心理相关职业的消息。
大家都挺震惊,纷纷劝她,这件事不怪她。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会被医生抢救回来。
她问心无愧,尽力了就好。
左曦神情悲痛,穿一件黑色大衣,纤腰束地不盈一握,像风一吹,人就会倒下去,我见犹怜。
她自我责怪着的同时,眼光也不断寻找林斯义。
从医院那晚开始,林斯义就没歇过,左曦很担心他会倒下,说了不到三句,和身边人歉声:“我得去看看他。各位姨婶,你们先坐着。”
几位长辈看着她,连连点头,等她走远,看着她寻找林斯义的背影,不胜唏嘘:“左曦也很好啊。黎清生前最喜欢她,总说着将来给左曦和斯义带孩子的话,也许孩子真的早生下,黎清就不会走这一步了。”
“谁说不是呢。”其他人纷纷附和。
不过仅是小规模议论,不敢往人多了的地方说。
温尔如此瞩目。
众人眼睛又不瞎,怎能忽视掉她的存在。
相比于左曦的处处张罗,不见外的大包大揽,更像顾黎清的准儿媳,温尔本身行为的存在,恍若一片轻飘飘的树叶。
她长相显然比左曦,或者和在场的任何一个同龄人比都出色,会叫初次见面的人第一眼扫到她,会发出哦,长成这样,被林斯义喜欢正常的。
或者,只有长成这么漂亮的人才会理所当然的嫁进林家,诸如此类的声音。
左曦气质上到底差了点意思。
但是,除开相貌,温尔其他的都比不上左曦,她没有左曦会交际,也没有左曦热情,甚至没有左曦悲伤,穿一件普普通通黑呢大衣,不显腰身,腿上是一条同色牛仔裤,很规矩的搭黑色长靴,静静的站在人流稀少处,像一尊漂亮的膏像,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只除了,人家主动去找她做什么,她才会动静一二。
其余时间只专注盯着林斯义,仿佛怕他跑掉,她人财两空。
这样的女孩,除了气质浑然天成,脸蛋着实引人关注,到底还剩下多少真心呢?
人们多少因为顾黎清当时反对她和林斯义,而对温尔产生一丝怨气。
目光多是冷淡和打量的。
不过,温尔也不在乎这些东西。
她的伤心与否,不需要寻求别人的安慰与赞同。
等着丧礼结束,等着送顾黎清上公墓,等着来宾全部散去,等着只剩下她真正熟悉的人。
大家聚在一起,无声或者真正叹息两声,相互扶持,宽慰。
一切就都结束了。
……
“斯义……对不起……”有道声音不舍得离开,期期艾艾。
当温尔端着水,准备走进客厅时,无言望着厅里的那一幕。
这个女人几乎要趴到林斯义怀里去。
林斯义胳膊上还戴着孝字,靠在沙发内,闭目养神。
他需要休息,但是左曦迟迟不走。
“左曦姐,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温尔端着水走出去,不管对方脸色如何,行驶女朋友的权利,将水杯递到林斯义的手心里。
他眉头一皱,似乎没料到有人会突然碰他手,猝不及防的一睁眼,瞄到是她,又以旁人可见的状态,松下紧绷的肌肉,伸五指,仔细握住了。
温尔将他手指在边缘上按准确了,才离开那杯水,抬眸,左曦仍没走,且目光冷冽的盯着她。
“我有事和他谈谈。”对方开腔。
温尔拧眉:“谈多久?”
“也可能很久,也可能五分钟。”
“我给你可能很久的选项,但是别在今天谈行吗?”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给我?”
“这不是很显然?”温尔笑,“为什么一定要问呢?”或者说,睁眼瞎呢?
左曦性格的确大变了。
她听不出好赖话,甚至厚颜无耻,不过能做出半夜三更走进一个有女朋友,且女朋友就睡在楼上的男人的房间。
左曦还有什么三观可言?
“温尔,你没资格和我讲话,一个孤……”她停顿了。
温尔挑眉,鼓励她继续。
左曦却看旁边男人的脸色,虽然林斯义并未有表现,她却仍忌惮着他,到底还是在他面前要保持一下正经女人的尊严。
左曦站起来,对他说:“斯义,今晚好好休息。关于伯母最后的轨迹,我改天再跟你细谈。电话联系。”
说着,等在原地,期盼他有个回应。
但是可惜,林斯义显然对左曦没有任何好感,直到对方离开,都没睁开眼。
温尔将前后门好好检查一遍,然后关上。
家里就剩下她和林斯义,其他人都去了林苑之那边,爷爷住那边,好像身体不太好,都去照顾了。
林斯义三天三夜没合眼,众人让他回来休息。
温尔回到沙发边,看他端着的水始终没动,都要凉了,伸手去端,准备重新换一杯。
她手指刚碰到杯壁,大半杯水便倏地倾倒,温热的触感从她手背上一直滑到半边沙发,同时他大腿上留下一串湿痕。
“斯义……”温尔唤他的那一刻,这男人就抱住了她。
玻璃杯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发出砰砰的声音。
温尔感觉自己胸前埋着一双淌满热泪的眼,浸透她薄衫,触摸她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