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让最亲近的人先参加,这件事,他一定要悄悄处理。
关城闻讯而来时,温尔正在楼下洗碗,林斯义饭没吃完,她帮他温在锅里,等过一会儿他下来吃。
可见到关城,她便奇怪,今晚到底谈得什么,时间不但长,还加了人进来?
“你怎么样?”关城尚不知道林斯义叫他来的具体,在楼下看到温尔,先停留,贪恋又故作若无其事的在她身边关心。
温尔将洗碗的手套摘下,转身,平静无波的眸子,望着对方:“我很好。”且这个话题转瞬略过,问,“斯义找你来的?”
“有点事商议。”他说着琥珀色的眸子询问似的望着她:“那我先上去?”
“好。”温尔微拧起眉。
关城又停留了两三秒,方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温尔心里叹息,所以三区人都知道她最近不太好吗,连寡言少语的关城都用眼神对她嘘寒问暖起来?
不知道他们在楼上聊什么。
温尔坐在楼下等。
过一会儿窦逢春双手插兜,外套的帽子顶在头上,速度极快的从楼梯上“蹦跶”下来。
他其实只是走快了一点,但全身一跳一跳的幅度,令温尔居然看到对方的一丝丝愉快。
这在顾黎清去世后,算是十分难得的画面了。
“耳朵?”窦逢春看到她,先露出大牙一笑,“我先忙去了哈,这两天可把哥抑郁坏了,有人自动送人头,哥高兴的找不着北,过两天再细说,走了,拜拜!”
说着,又“蹦跶”着离去。
外头天气渐寒,窦逢春的背影,变得让“蹦跶”更具形象。
温尔守在门口,接着守下来了关城。
相比窦逢春的“蹦跶”,关城一张脸明显阴沉许多,没了来时的淡定与休闲,跟她讲话时,也带着明显忧虑。
“别站门口。风大。”
“你们在聊什么?”温尔殷切的等着他,希望他能给一个答案。
关城却只是无视了她的目光,不是滋味的一说:“你可以去问斯义。只要他想告诉你。”
“他最近明显有事瞒我。”
“那这件事可能不适合你知道。”关城让自己心肠硬了硬说,“我回去了。”
“好。”温尔点头,又说,“最近关城哥对我特别关怀,我都不适应了。”
“是话多的意思?”
“对。”她笑了。
关城不自在了片刻,一声未吭,微僵的身体,不协调离去。
……
晚上,温尔抱着林斯义的胳膊入睡。
她没有多问。即使问,林斯义不想提的,她就不可能知道实情。
不过,因为对他一向放心,相信任何事情,他都会处理好,温尔没有感到不安。
她静静睡去,然后在半夜里,惊醒过两次,由于在噩梦中已经克制,她醒来没有引起太大动作,身旁男人浑然不知,睡得比她沉。
温尔在黑暗中,不由得仔细听他的绵长气息,和用手指隔空描绘他立体的五官,不敢触下去,怕惊醒他,怕失去平静。
借着佯装翻身的动作,才紧紧揽住他腰,换来他自然的回搂过程,感受被他抱紧的愉悦,温尔却流下泪。
内疚。
被内疚折磨。
如果当初林斯义没有助养她,顾黎清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一切都是她的错。
温尔在黑暗中无声大哭,直到她隐藏失败,功亏一篑,将林斯义惊醒。
“……耳朵?”林斯义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身边的女人会哭得他满掌心泪。
他于是只能用自己衣服去擦她的泪。
“别这样……我心疼……”
她不回话。
林斯义只好在她耳边告诉她:“先别急着怪你自己。等那个敲诈我妈的人被找出来,我们就知道她离开的真正原因了。或者,最起码她离开前三个月,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怪我们,还是只是放不下小熙,我们都会得到一个答案,好吗?”
“……敲诈……”她哽咽。
“是。她分别打了三次,共计一百五十万人民币,到一个国外黑户头,就在她离开前的三个月内。”
温尔觉得可悲,她将脸埋进他胸膛,哭着道:“所以我现在需要等这根救命稻草,希望这根稻草是害死我们爱的那个人的凶手,对吗?”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感交给别人裁定?”林斯义皱眉,“我早跟你说过,不准离开我。”
“没有……”温尔哭,“事情发生后,我从未打算离开你……”
“心的离开也是离开……”林斯义为自己伸冤:“我一直感受到,你在愧疚,这对我不是一种离开吗?请完整的跟我在一起,不然……”他嗓音突然哽咽了一刻,“我已经失去一个了……你不能……嗯?”
也许慧极必伤。
林斯义才这么担忧,未曾发生过的事,或者是她内心上愧疚,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因为他太过聪明,会有一种“失去”的预感。
而温尔向来只把自己藏起来,此时听到他的恳求,她安静的点头,“我不会的。”
再一次做了在后来某一个瞬间就猛地被推翻的承诺。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天夜里,她所说“稻草”根本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中的稻草。
那骆驼,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