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笑了。
这天下午,她们聊了许多,多数时候是关蓓蓓在问,而温尔在解答。
她们这套民宿,投资不算小。
温尔用自己的储蓄和从厦门等地朋友那里转来的钱,加起来一共一百万。
关蓓蓓直说她这几年在外面混的不错,竟然能借到这么多钱。
温尔告诉她,那是因为她每个处的朋友都像她关蓓蓓一样真诚。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条件允许绝对答应。
关蓓蓓被这个“渣女”哄得心花怒放,乖乖地掏了另一半的一百万。
就在两人热火朝天,来回往返东岩山时,沈翘那里传来好消息,她顺产给李惟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李家欢天喜地,之前对沈翘缺少一条腿,无比挑剔的李惟妈已然上演“真香”现场,对李惟是一眼不看,满心满眼的我家儿媳妇如何如何,重男轻女的做派绝了。
关蓓蓓私下里拉着温尔到旁边说小话,说李惟妈看钱,看男孙,没意思的很。
温尔却另有见解:“不好吗?总比绵里藏针的人好。”
关蓓蓓于是又点赞。
李惟妈抱着大孙子,给来探望的人看,看到温尔这里,忽然感慨说,“温温啊,当时我觉得翘翘戴义肢不完美,在斯义面前抱怨过,他拿你作比方,说当兵的都把命别裤腰带上,如果你有个不顺利,瘫在床上他都会捧着你的。”
也许李惟妈是太心直口快了,又觉得温尔如今已婚已育,早不是大姑娘了,在一屋子的少妇阿姨们面前,也没有必要忌讳,就把她和林斯义当时的事情拿出来说。
其他人听她说完,都笑意尴尬,有的甚至戛然而止,不时拿隐晦的目光瞧温尔。
温尔先愣了几秒,才恢复平静,笑笑翘起唇角:“是我没这个福气。我哥这几年,听说由阿姨们操了好多心,希望以后再接再厉,为我找一个好嫂子。”
温尔这话完全是顺着场面说,无心,无意,偏偏,这满是女人的屋子里,大家闻此言都开怀后,套间外头却传来一阵猛咳。
“谁在外头?”李惟妈问。
“我……我们……”窦逢春的声音。
“哪个们?”李惟妈又问。
温尔听到窦逢春声音已觉大事不妙,李惟妈竟然还问哪个“们”,于是,对方“如愿以偿”让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李惟,我,林斯义!”
关蓓蓓噗嗤一声,笑到肩膀抖。
遭来温尔无情的一个白眼。
“哦,知道了,进来吧。”李惟妈喊。
“不用了。让孩子睡吧,我们吃完饭先走了,打声招呼。”窦逢春的回应。
温尔听到他们要走,自然松了一口气。
眼见着李惟妈放下孩子,要去替沈翘送送客。
窦逢春却忽然在外面说:“温温,不出来送送你哥?”
于是一屋子人的眼睛唰地下集体盯到温尔身上来。
她脸皮发烫,觉得挫败,又觉得得继续演下来,不能刚才兄妹情深替他“张罗”嫂子的事,现在又一言不发,翻脸不认人。
“我来了。”她于是对外面回应了一声,接着跟屋里长辈告别,直接代替李惟妈出去了。
那些老老小小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说她,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鹏鹏做手术,李惟夫妇来探望过,她是不会上门来的。
阔别五年的三区,她傍晚一踏进来时,就浑身长刺,坐立难安。
这会儿,她完全已经是被热水煮熟的青蛙,连挣扎都没有了。
踏出里间,原本以为会看见他。
早死早超生。
竟然只瞄到一个他下楼的背影。
只有李惟这个男主人站在旁边尬笑,眼神表示与自己无关,而窦逢春则满脸通红,显然醉的不轻,不然不会喊这么令双方尴尬的话。
温尔只有去送他。
下楼,夜色如墨。
庭院灯光昏黄。
温尔走过花园,在院门前,看到已经走出去的林斯义,在和一名女性对话。
竟然是关蓓蓓母亲。
这位对温尔向来关照,今晚来晚了,温尔只有迎上去,跟对方打招呼,“关姨。”
“温温,你真来了?”关母望着她不住笑,一边又拉她手:“听说你当建筑师了,自己在搭篱笆呢?”
她说的是民宿的事。
一定是从关蓓蓓只言片语里得到的消息。
温尔尴尬笑,“只能算个瓦工吧,建筑师谈不上。”
“好,好,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累着自己。”关母拉着她聊:“女人千万不要太受凉,不然身体会不舒服的,知道吗?”
“知道。”温尔觉得尴尬,为什么在林斯义面前说这个。
她目光轻瞄他,只看到月色下忽然滚动的喉结,性感又莫名其名悲伤的动静。
温尔心里不是滋味,想到他那天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的场面,虽然此时有第三人在场,也说着话,可距离上次见面后的第一次相逢,还是令她忐忑。
“好,你们俩先聊着。我上去吃饭。”关母笑着告辞。
温尔点点头。
于是整个夜色,只剩下她和林斯义。
林斯义先发声:“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四点。”轮到温尔问,“你怎么那么晚,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本来是不会来。
只是听到她在。
她时隔五年回来,就马不停蹄赶回。
不过却听到她安排“嫂子”的声音。
林斯义后退一步,站在坡下,还是与坡上的她,视线齐平,他微微动容,用了哽音而不自知:“……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