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晚没来过。
……
这些年所有的密码锁都是一个密码,鹏鹏的生日。
温尔用这个密码打开民宿大门,然后看到邹唯安在里面和鹏鹏玩闹。
两人一段时间没见面,竟亲热不少。
温尔冲过去,将鹏鹏拽到自己身后,然后,用刚才从楼下爬上来软的像面条一样的腿,踹翻邹唯安的行李,并打开大门,将它们全部丢出去。
“你干嘛!!”邹唯安大怒。
“你还有脸问!”她气得浑身抖,开始想把整个屋子里的东西都砸掉,但这是民宿,不是她的,而且和邹唯安这么闹,被鹏鹏看到会留下心理阴影,她于是冷静几秒,抖声问,“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鹏鹏不是有电话手表吗?”邹唯安气恼地埋怨,“是不是耽误你好事了?不行我跟他解释?顺便把这五年的形婚也解释一下?”
“我有嘴巴,我可以解释,不需要你!”温尔突然就哭了,用双手捂住脸,即使鹏鹏在,也克制不住。
“妈妈,妈妈……”鹏鹏叫她,也吓到哭。
邹唯安说,“你别这样,我走还不行?只是回来拿一下行李,知道你们在这边,就探望一下,现在这局面,不是我本意。”
“你快走!”温尔没留他,手指着门外,嘶声力竭吼:“赶紧走!”
“鹏鹏,爸爸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邹唯安摸完孩子的脸,迅速到卫生间把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换上了,接着,在母子二人一个愤怒,一个恋恋不舍的眼神中,撞门离去。
这回他算看出来了,在她心里林斯义的地位,那是爱而不能,不是爱而不得,这两者区别巨大。
邹唯安下楼后,在窗户边,仍听到上面痛苦的压抑哭声。
温尔哭了很久,在一开始的爆发后,变成默默流泪。
鹏鹏在地板上陪着她,并且告诉她,妈妈你发火时好像一个魔鬼……
温尔瞬间崩溃。
鹏鹏搂抱她,还不知自己的话闯了大祸,在他眼里魔鬼只是一个形容词,在温尔心里却是一个动词,她张牙舞爪伤害了一切对她好的人。
起身时,眼睛肿的视野变窄。
鹏鹏牵着她手,“妈妈,你做什么去?”
温尔嗓子哭哑,但此时非常冷静告诉他:“我们得出下门。”
到了晚上十点半后,外面有些冷。
温尔把鹏鹏裹严实了,牵着他到楼下,找了一辆电动自行车,扫码解下。
她让鹏鹏坐在后头,风会小一点,鹏鹏摇头,“妈妈穿得少,我给你挡风。”
温尔一哽:“没关系,妈妈不冷。”
“鹏鹏也不冷。”他坚持要在前面站着。
温尔没办法,只好让他站在前面,速度尽量放慢骑行。
好在这时候路上行人稀少,陪伴的只有暗黄的路灯,和路边盛放的晚樱。
气氛微凉又寂静。
尤其当找了几条街无果,打了无数个电话不通后,母子俩都被一种挫败的气氛包围着。
“爸爸没关系的。”鹏鹏看她担心,就关心安慰。
温尔啼笑皆非,说,“我才不找他呢。”
“那你找得谁?”
“林叔叔。”
“……”鹏鹏呆了好一会儿问,“是你气走他了吗?”
“对。”温尔笑着摸摸儿子脑袋,“咱们继续。”
鹏鹏有点冤:“你真是的,叔叔不能气的,他不像爸爸。”意思是爸爸就能气。
所以人和人身上的气场不一样,林斯义是那种平时就得带着点小心翼翼与他相处的人。
这个道理,连鹏鹏都懂。
温尔虽然也懂,但从来没有做好过,不然这大半夜的她能这么惨,带着儿子一条街一条街地找来找去吗?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再次打电话给关蓓蓓,乞求:“你再去他家看一下,看他回家了吗。”
“你们到底怎么了?”关蓓蓓却八卦。
温尔请求说:“吵架了。所以一定帮我看看他到家没有,他情绪比较激动。”
“为什么要把他气成这样呢?”关蓓蓓直接就骂她,“你真没良心,再错也是温智鑫的错,你用别人的错惩罚他干嘛呀,今天傍晚,我还偷偷告诉他,让他来接我们,他二话没说直接回了个好就过来了。我看到他车子跟在我们公交后头,一直护送你到家!”
“我知道了,我良心狗肺,求求你成吗,看看他到底到家没有。”温尔又掉了几串泪,结束通话。
鹏鹏往后仰,看她:“接下来去哪条街?”
温尔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叹气思考了一秒说,“叔叔不是说车子停在这附近吗?我们先把他车子找到,如果一直没有找到的话,他可能开车走了。那我们就先回家专心等你阿姨的电话。”
“好。”鹏鹏点头。
两人再次上路,只是没骑两分钟,前方一站老旧的公交站台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显然焦头烂额,在打着电话解释什么。
“江老师!”温尔一挤刹车,在对方面前停住。
对方是一个中等身形的年轻男人,手里拎着几样小吃,见到温尔,十分意外,连忙和那头讲了结束,惊讶望着这母子俩,“鹏鹏妈妈去哪儿,这么晚?”
这男人正是鹏鹏的语言康复师黄老师的丈夫。
半夜遇上,挺新奇也挺尴尬。
温尔说自己出来有点事,没讲具体,但鹏鹏就在旁边说,“找舅舅!”
“找舅舅?”江老师嘴巴张成一个O。
“哦,不,是叔叔!”鹏鹏又说。
“……”
江老师已经说不出话,但心里一定在想,这哪位巨婴男人,大半夜让母子俩骑车满大街的找人?
温尔欲哭无泪,好心地将江老师带在了自己的车后座。
虽然是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男人,但还蛮尴尬,因为不算太熟,江老师是出来给爱人买奶茶的,回去打不着车,正担心奶茶冷掉而和老婆焦头烂额解释,就遇上温尔。
温尔带着这个有点胖胖的男人,骑了一圈,将人送到他们家楼下。
然后,在对方再三的感谢声中,尴尬笑着摇手离去。
后来温尔就乏了。
和鹏鹏停在空旷的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接着,关蓓蓓打来电话,说林斯义仍没有回家,手机在关机中,又细问他气到哪种程度,似乎在根据程度来判断林斯义会不会有事。
温尔不好意思说,他不是气到了,他是伤到了,支支吾吾几句话,不了了之挂断。
人的勇气是一个递增与递减的过程,当冲锋到一个高值时,脑袋便会发热,温尔在街头昏黄的光线中自己演了一场电影,在鹏鹏虽莫名却不吱声的安静氛围下,对着虚无的空气说,“只要数十秒你马上出现,林斯义我们就和好。”
“一。”
“二。”
“三。”
“四。”
“五……”数到这里时,闭上眼帘,让不现实的行为更加不现实,脑海中播放他在楼道间吻她的画面,再睁开眼,这些画面结束,以他怆然但当时她触手可及的背影结束,所以有些事当时不珍惜后来就不会再有机会,十秒数完,她回头,没有他,她朝左,没有他,她向右,依旧没有他。
温尔哭了。
她的勇气支撑到她回到民宿前,都在心里祈祷,只要你出现,马上就和好,直到关门时,楼道里空空如也,他不在,她终于放弃了。
半夜三点,关蓓蓓发来消息,文字的,让夜晚更安静,更值得深思:
回来了。
短短三个字,似千言万语,似寥寥无几。
但这不是结束,半小时后对方又发来文字:别相互折磨,彻底结束吧
温尔笑着哭,回复:正有此意
接着,锁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