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幼儿园里，叶寻刚刚轻轻地钻进自己的小太阳棉被被窝。
“小叶子，你怎么出去这么久？”
“唔……没什么。”
他躺在小枕头上，静静闭起葡萄黑眸。
但没一会儿，又慢慢睁开。
刚才他在路边遇见的奶奶看起来好漂亮，笑起来好亲切。
他的小手蹭了蹭软被子。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也一点不怕她呢，甚至有点喜欢她，刚才很想留在外面继续跟她说话。
这个奶奶，也有跟他一样的酒窝呢。
而他进屋后，脱下的小裤纸里，直播间小手机上，弹幕也是一片爆炸。
【又一个奶奶粉吗！】
【奇怪，我咋觉得刚才那人声音像我朋友？不对劲，难道我真的老了，耳朵不得劲了？怎么小伙子声音像朋友儿子，小家伙随便遇到一个奶奶就像我那朋友呢？】
【哎呀，前面的，孕妇效应吧。自己有啥，你看到别人有，就觉得好巧。其实，可能只是有一点点像而已。】
【老实说，我还一直觉得宝妈的声音耳熟呢，但应该是我听错了呢！】
【哈哈哈世界那么小吗？重点是我崽崽也太会撩了！】
【送创可贴，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受不住啊，我以后也要嫁给送我创可贴的男孩~】
【为了妈妈他常备创可贴在小书包里，但看见路边的奶奶受伤，就大大方方给对方了。嗷呜，崽崽，让干妈亲一口，爱死你了呢！】
【崽崽太会撩了！】
*
而周一临近中午，商业中心区的网乐公司里。
“敏敏，嗯，我让人去查那男人的身份了，如果对方是什么找男友APP的托，那大伯也就不用顾忌了。”
早晨先去跟几个网红开小会的叶婉，发了条微信语音出去，才踏进办公室门。
但很快，她就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怎么了，大家？”
她笑眯眯地，把手里的咖啡往小助理面前一递。
“小王，帮我分给大家。”
她很会做人情。
平时从外面回来都会带点吃喝的给大家，所有人跟她的关系都不错。
但今天她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都没有一个人动弹。
甚至安静的没有了以前大家热情的感谢声。
叶婉挑眉，扫视众人，然后将不悦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小助理身上。
“小王，我的咖啡，你倒是接一下呀！”
“顾总找我还有事呢。”
小助理这才尴尬地伸手接过，很勉勉强强。
叶婉觉得很不对劲，但她现在也没时间琢磨，“小王，让你帮我整理的主播资料都好了没，我要跟顾总过一下，你还没发到我邮箱？！”
小助理撇嘴，之前唯唯诺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
“我直接发给顾总了。”
叶婉瞪眼，“是我没说清楚吗？要你这么自作主张！？”
小助理低头，但脸上已有一丝明显的不服气。
而叶婉转头，则是看到办公室其他人都露出一些嘲讽。
她正气到面皮发胀，要开口训斥小助理，顾深的办公室门却是哐当一开！
“叶婉，怎么回事？我让你今天一早就来找我，现在都几点了？我等了你一早上，你还在外面墨迹什么？”
顾深一句发飙，就让整个办公室都听见了。
叶婉的脸色骤变。
顾深平时很少发脾气，特别跟女同事说话，语气都十分注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里当众给人下马威。
“顾总，我刚先去见了……”
“我让你做什么，你不听。不让你做的，你特别积极。那你是我领导喽？”
顾深脸色一沉。
办公室的角落顿时传出几声噗嗤的闷笑。
叶婉脸色难堪。
这跟她刚才骂小助理的话差不多。
“对不起，顾总，我来了。”
叶婉压下心里的怒火，但狠狠瞪了眼小助理。
看她待会怎么收拾这小姑娘。
办公室里气氛不对，老板发脾气，这小姑娘也不提前告诉自己？
“小王，帮我准备下午的签约资料。”
叶婉勉强哼了句，才跟这顾深进了副总裁办公室。
房间门刚关上，小助理就翻了个白眼。
而办公室内，顾深脸色有些黑。
他都不让叶婉坐下，就直接沉声开口。
“公司从成立起，从未辞退一个员工。”
“但今天你恐怕要开创纪录了，叶婉。”
叶婉刚从丢脸的恼羞里冷静，听到这句，就不敢置信地抬头，“顾总，什么意思？”
“你的艺人档案我收到了，你手上的人，暂时交接给你的助理小王，下午你就跟她交接工作。明天可以不用来了，这个月工资发到今天为止。”
顾深都已经懒得废话。
“什么？”
叶婉惊呼，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把她辞退，让她把工作全移交给小助理？
“顾总，我连续两年业绩排名第一，我手上都是最优质的主播，成绩最好，赞助渠道拿的最多！”
顾深不听她说这个还好，一听就差点窒息。
想到叶苏苏那张无可挑剔的自然脸蛋，以及她的一手好厨艺、有趣又不失温柔的个性，还有她跟孩子有爱的互动，就恨不能将手里拿到的主播文档全摔在叶婉脸上。
“业绩最好？”
顾深一口大喘气。
“就靠你哄骗那些小姑娘去陪酒？叶婉，你瞒着我跟厉总，暗中哄骗了多少女孩，去跟那些赞助的老总喝酒、一陪就陪到他们酒店房间？”
本来他还不知道。
但叶苏苏昨天夜里把很多条微信内容，截屏发给他。
有些是语音，她就转录了，发音频。
他研究了一晚上，让小助理去暗中调查。
结果叶婉手下竟然有两三个女孩子都坦言多亏了叶婉带她们认识老总，自己才有今天的成绩，还有两三个女孩都说做完今年，就不想再继续做了！
顾深早上差点吐血。
“我以为你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被辞退了！”
叶婉脸上一白，但很快她就咬牙。
“顾总，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是行业的潜规则，她们你情我愿，您也是这行的老人了……”
啪——
她还没说完，顾深就重重地拍了桌子。
“你自己心术不正，别把整个行业的人都拉下水！”
他干了多年经纪人的工作。
照叶婉这话，他就是常年拉.皮.条，一路靠卖女孩赚钱的？
叶婉这话简直是在抹黑他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些。
妄想走捷径，反而不研究这行真正的职业技能，还以为其他成功的人也是这样！
“总之，厉总跟我的意思一样，对你进行辞退处理。”
顾深也懒得跟她多说了。
想到叶苏苏母子，他感觉自己都没脸见那天真无邪的孩子。
叶婉能把一个才四岁大孩子的妈妈带去陪男人喝酒，亏她想得出来！
难怪做母亲的叶苏苏不愿意再出面做直播，她受过感情伤害，却还被这样的经纪人误导。
顾深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也不想牵扯出无辜的叶苏苏，免得她跟孩子，再受到什么不必要的牵连跟骚扰。
“我跟人事部说好了，你直接办完交接，就收拾东西走人！”
叶婉瞪眼，还要据理力争，“我做错了什么，我这么勤勤恳恳，今天一早还跟手里的主播一起开早会！”
顾深翻了个白眼，“开早会学陪酒知识吗？”
他把手机点开，就按了下语音。
‘小A，上次朱总说很喜欢你，今晚的酒会你不要迟到，穿的衣服按照我发你的，朱总喜欢什么，你清楚了吧？’
叶婉当场脸上青红一片。
这是有人举报她？
她心慌意乱，“厉总说过，只要养出好马的就是好草，他不会管这草是怎么长出来的！”
顾深瞄了她一眼，正要说话，但办公室门也应声打开了。
“没错。”
厉殷辰的随性吐字，人未到，声音就先落了下来。
叶婉紧张的表情顿时一松，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厉总，我跟赞助商老板都很熟悉，他们全都跟我的艺人紧密合作。”
商人，不就是为了利益吗？
厉殷辰，一个富n代，难道还是没见过污水的小白兔吗？
这世界哪有这么多纯粹、靠努力爬上去的人？
美女这么多，赞助商为什么要用他们的主播？
她没错啊！
“厉总，我给公司创造了很多业绩！”
叶婉求助地看向他。
厉殷辰果然没让她失望，恣意地迈着长腿走进来，一撩风衣外套，半靠在顾深的办公桌边。
“那我谢谢你的业绩。”
他桃花眼微微挑起，露出一个满是肯定的俊逸笑容。
叶婉当即松了口气，笑容也浮现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
然而下一秒，一声桀骜、嘲讽的啐声，就喷在办公室里。
“我可谢谢你一家了！”
厉殷辰桃花眼角的笑容，都转为讽刺跟唾弃。
叶婉笑容僵住，“厉总？”
厉殷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都是被恶心到的表情，“别说话，快点消失。我之前就看你不顺眼，忍到现在，结果你竟然还得罪我二叔，害我被喷了一顿。”
他想起来就火大。
马上年底要家庭聚会，二叔肯定要当众教育他，说他用人不善，他真是见鬼的倒霉催了！
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你还帮我赚钱，我可谢谢你……”
“赶紧的，不要浪费我口舌，老顾，她不肯走，就叫保安。”
厉殷辰说完，就跟看害虫一样，出办公室都特地绕了个弯，像是怕碰到叶婉一样。
叶婉都傻了，“……厉家……二、二叔……？”
她什么时候惹过这种存在啊？
她怎么都不知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厉总，我不认识您二叔啊！”
她还想要追上去。
但厉殷辰当然不会跟她解释，走进隔壁办公室，啪地就把自己办公室房门关上了。
而顾深也是一头雾水，但转而就拧眉深思。
厉殷辰的二叔，应该是现在恒大的一把手，厉钧先生吧。
因为恒大娱乐板块，他看过几篇采访厉钧先生的报道，也很清楚这人的原则极强跟雷霆手段。
叶婉惹恼了对方？
难道是叶婉找网红去接触了恒大娱乐的高管，惹恼了他？
顾深背脊一僵。
歪门邪路，害死同行！
还是他发现的太晚！
“小王，你别愣着了，快点找叶婉交接，下午跟我过一遍这些主播的情况。”
顾深忙站起身，对办公室外喊了声。
叶婉的小助理立刻站起来，笑容满面，“好的，顾总。”
然后，她就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还要找厉殷辰解释的叶婉胳膊。
“叶经理，哦不，叶姐，你快过来跟我说说吧。其实以前我跟着你，也帮忙做了不少主播对接的事情，只有一点小问题，不会麻烦你太久的。”
叶婉当场色变。
她以前把很多分析性、汇报PPT、琐碎对接的工作都丢给小助理做。
现在……一朝小助理就爬上来，把她踢走了！？
她一回头，就发现外面办公室里的人，都面带嘲讽、奚落、看好戏的八卦眼神。
这些平时都喝了她不少咖啡的家伙！
叶婉脸上的血色，顿时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