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跟在老人家身后询问。

我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两鬓银白的老人，记忆中早已经没了任何关于这个老人的印象，只记得我还有这么一个婆婆。

周逢青、林一深、卿蔚和我，我们四个人在院子里面打量。院墙建的很高，上面放着一块块尖锐的玻璃片，在阳光下闪着光，非常有威胁力。

周逢青看着周围感叹道:“我感觉我要提前迈入养老生活了，这里平静地不像末世来临。”

我瞥了周逢青一眼，又看向卿蔚，结果发现对方认真地在偷瞄着林一深，有些纠结，又有些兴奋，他们在见到眼前的一切，都把精神松懈了下来。

只有我知道，其实灾难才刚刚开始。

等到冬日真正将近，第一场大雪下了，外面冰天雪地地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温度甚至可能低到零下二十度，不少人都会因为饥饿和寒冷死在这个冬天。

这个冬天，并不会好过。

我们一起进了屋子。

前后的房门都关着，屋子里面没有电，走进去后，感觉视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从地面上透进来一股寒气。

老人家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就受不了了，几个人只好移动到院子里面。

“妈，你们这儿没有什么传染病吗？”

李庆兰坐在摇椅上摇了摇头，手摸着狗子的后颈，眯着眼睛:“好像是有，前段时间村子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村委书记不让我们出门，说是死了好一些人，也不准陌生人进来，只不过有一日村子里面突然走了好多人，一下子就清冷下来了。”

说完，李庆兰眯着眼睛看着坐在面前的周逢青和林一深，笑着说道:“这两个小伙子长的俊俏，好看。”

周逢青还能和老人家聊几句，鼓吹一下，林一深听到这话就低下了头，我看见他耳朵尖都微微发红，只是面容看着越发冷凝一些。

老汤无奈地笑了笑，和姚萃两个人进了厨房开始忙活晚餐，我们四个小辈坐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李庆兰聊着天。

老人家会的很多，平日里在家没事干，就会编织一些东西，今天正准备织一件毛衣。

周逢青在旁边帮忙挽线，卿蔚坐在旁边看的认真。

我和林一深也坐在板凳上，无所事事，他好像对这个极为感兴趣，不再是之前情绪低沉的模样。

这样一晃就是一下午，等到日头下去，寒气上来，我们就搬回了屋子里。

晚上吃了饭，在天色还未暗时，几个人匆匆擦洗了一下身体，就上床睡觉了，没有电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总是会适应的。

周逢青和林一深一间房，我和卿蔚一间房。

家里的房间还很多，能用的被子却不多，还有些放在衣柜里，有些湿润，需要拿出去晒一晒。

我闭着眼，能看见月光在地上上落下的余韵，像一层纱，我记得姚萃就有一条这种颜色的围巾，很好看。

身旁传来清晰的呼吸声。

我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睡在一起，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嚷中，我像个尸体一样躺在柔软的床上，神志异常清晰。

“姐，你睡了吗？”

身旁的小姑娘后在许久后轻轻问道。

我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地翻了一个声，在被子的窸窸窣窣声中，开始极其小声地数树。

真的是在数树。

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

仿佛无穷无尽，在刹那间，我似乎看见了一片树林，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有一瞬间我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催眠上颇有建树。

她以为我听不见，却不知道我听觉极其敏感，特别是在夜中，这一切都被我的听觉放大至极致。

我终于没忍不住，在这场毫无硝烟的战争中输了个彻底，出了声:“没睡。”

身旁的小姑娘数树的声音一顿，似乎被惊吓到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是回答她许久之前的那个问题。

“姐，你没睡啊？”她颤颤巍巍，小声地说了一句，生怕惊醒到我。

我怕极了她再数树，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寂静的夜中，我感觉身上的被子又动了好几下，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小姑娘开了口。

“姐，你和林一深是好朋友吗？”

嗯？

我没明白这话题转换的快速性，脑袋里还装着一大片树林，刚种到了第一百棵，神志还没有缓过来。

小姑娘却好像在我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声音都似乎雀跃起来。

“我今天竟然遇见了林一深，诶，是大明星林一深，我还和林一深睡在了一栋房子里，这要放在以前，我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我。”

我听到这话感觉到卿蔚话语中的喜悦，禁不住转过头，就看见十五岁的小姑娘卿蔚对着我这边，眼里好像有星光一样，明亮的很，里面有满满的幸福感。

她说:“姐，我现在好幸福啊，是我爸爸离开我之后，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了，我现在特别想啊啊啊啊尖叫一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我心想，这有什么好幸福的，我以前还和林一深睡在一张床上呢。

我背对身，几秒后，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睡觉。”

后面由于我的冷漠安静下来。

在一片黑暗中，映着月光，半晌身后传来了小小的，轻轻地一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