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撑墙,后背微弓,迁就着她的身高,她两手放在胸前,揪着浴巾边缘。没有其他肢体碰触,只有唇与唇短兵相接,舌尖在口腔纠缠不休。
许绿筱只喝了一杯酒,并没有什么深刻体会。
此刻被他的气息缭绕,被他的唇舌蛊惑,舌尖上的味蕾全部打开,感受到果香,还有其他辨认不出的味道。仿佛这沉睡了近三十年的酒水,此刻才真正苏醒。
酒醒了,人却一点点醉了。
直到,感觉浴巾下坠,有些晕乎的她本能地用力守住。
感受到她的抗拒,丁宸松手的同时,也放开她的唇。
他的鼻息喷在她额头,“你对我没感觉吗?”
“别否认,那就太假了。”
许绿筱这才意识到不是浴巾下坠,是有人往下扯。
她挣扎着找逻辑,“……有感觉就要这样?”
“‘这样’是怎样?”他故意问。
“……上~床。”
他似乎笑了下,“不然呢?你打算吊着我到什么时候?”
许绿筱一怔,瞬间清醒。
她微仰脸,看着他的眼睛。
不知是自己醉了,还是他的眼神变幽深复杂了,她看不清,也看不透。
她认真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一直以来,从开始到现在,从没有变过……”
“只是我的身体?”
丁宸皱了下眉。
许绿筱说:“我可以给。”
“有太多理由给,不是吗?是我间接害你受伤,害你……”她咬下唇,“你不计前嫌,请我吃大餐,带我见世面,还借了我二十,不,三十万……”
看到丁宸眉心拧起。
她知道找到了精准打击点,但眼里的泪再也含不住,滚下了一串。
她扯开浴巾,丢在地上。
站直身体,逼视着他。
丁宸视线下移,掠过她的锁骨,到胸前,又回到她脸上。
只一眼,莫名想起一句:“玉渊潭的洋槐花盛开,白得刺眼……”还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脱口而出的那句不太得体的话,“virgin?”
以及她那句“noneofyourbusiness.”
而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一如那时。
微微的讽刺,懒得多说。
如果还有别的选项,她一定果断选择另一个。
他心里冷笑,握住她肩头,稍一用力,把人反转过去,按在墙上。
“不是你给,是我要。”
男女力量对比之悬殊,在此刻达到巅峰。
许绿筱低呼一声,刚用手扶住瓷砖墙,后背忽然被压低,哪怕再懵懂,也隐约意识到这个姿势,会格外痛,而且意味着屈辱……
她脱口喊出:“丁宸……”
他动作果然一顿。
“说好了,在这边你想怎么玩,玩多久,我都奉陪。”
“回去后,我要离开。”
身后人像是听了笑话:“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她回:“既然你先违约,我也不用遵守。”
听到他鼻子里哼出的一声。
她继续:“只要我想,办法总会有,你可以试试。”
下一秒,下巴被捏住。
丁宸怒不可遏:“许绿筱,你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其实什么都懂?”
“是有什么毛病?还是耍我好玩?”
她说不出,也不想说。
眼泪却有些不受控地继续,落在捏着她的大手上。
丁宸松了手,只想继续,都到了这份上,没理由罢手。
单手勾住腰,一眼看见她后腰上两个小小凹陷。
倒是有些本钱,难怪这么拿乔。
她身体很僵,连最该柔软的部位都紧绷着,他有办法让她软下来,却不愿。
再也不想费心思。
但手还是往上,稍加动作,她立即含~胸。
他的视线则是落在她的肩胛骨。
这里也叫蝴蝶骨,此刻两片纤薄微微煽动,像蝴蝶振翅……他却想到别的,那个夜晚,她蹲坐在地上,弓着脊背,有点卑微,又格外倔强。
这一刻也同样,明明害怕得很,却硬挺着。
丁宸收回手,低声说:“滚。”
“滚出去。”
眼前的身体忽然松懈,软了一下,又倏然绷起,动作很快地转身,与他擦身而过,迅速弯腰捡起什么,夺门而出。
丁宸走到淋浴下,拧了开关,凉水兜头浇下来。
许绿筱草草擦干自己,换好衣服,却发现无处可去,在这样一个小岛上,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这里,她在门口站了片刻,还是回来。
浴室门半开着,水声哗哗。
她回到沙发,侧躺下,拉起毯子包裹住自己。
不多时,水声停下,脚步声传来,经过沙发时略一停顿,然后摔门离去。
丁宸一夜都没回来。
不知去向。行李还在。
但飞机已经不在了。
许绿筱不知所谓地虚度了一个上午,下午又去了潜水学校。
教练也在,问她怎么一个人过来,她只说想再练习一下。少爷即使人不在,面子还是在,教练二话没说就带她出海,在教练陪同下,她下潜到最大深度。
十八米。
丁宸送兔头头饰时,说“总算送一件你喜欢的了。”
其实,这一件她也喜欢。更喜欢。
如一尾鱼般,畅游在清澈海水中,享受着自由的同时,她还是顺便寻觅了一下小丑鱼的芳踪。回去船上,她问:“这里真有小丑鱼吗?”
教练对她的这一执着有些好笑,“有是肯定有,但要看缘分了。”
她看着海水低语,“原来是缘分不够。”
晚上吃饭,点了上次没吃够的海鲜饭,因为被某人分去一半,这次独享一大盘,吃着吃着就觉得有点油腻。也许这种饭就是头几口好吃?越往后,边际效用递减,最终索然无味。
普通人或许看在钱,或为了充饥,吃光它。有的人就可以直接弃掉。
反正总有更好的。
回去时,大房子里一片漆黑,他还没回来。
她用固话拨过去,电话关机。
第二天,许绿筱继续去潜水,还是忍不住往有海葵的地方游去。
这回教练也帮着FindingNemo,依然无果。
鉴于这位嘴巴有点碎,她特意拜托,别跟丁宸说这事儿。他问为什么,她随口回:“他心眼儿小,知道我和别的男人一起找鱼会吃醋。”
饭后闲逛,看见一间卖饰品的小店,许绿筱想到什么,走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小物件——晶莹剔透的兔子头,还有粉色和白色,店主也是华裔,说前天有个帅哥,问有没有绿的。
路过一处卖椰子壳工艺品的,店主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打扮,正在雕琢一个新的。
像是要做一个人脸,看这水平也知道为什么不得志了。
许绿筱问:“能把这个卖我吗?”
回去后,她把椰子壳人脸放到茶几上。
丁宸再不回来,她就要被酒店赶出去,体验一把“荒岛求生”了,所以先给自己找个相依为命的灵魂伴侣。还得给它起个别致的名字。
看它那满脸麻点子的矬样儿,就叫“矮冬瓜”吧。
她把兔头发圈放它头顶。不错。
只要有真爱,麻子也能放光彩。
她认真想了下,可以找个当地媒体,拍个小成本的真人秀,美少女版的野外求生,应该很吸睛。万一红了呢?她不贪心,去除成本,净赚个三十万人民币就行。
许绿筱打开行李箱拿衣服时,又看到那几套泳衣。
一共三套,不同款式,都是简洁性~感的风格。
某人眼光确实还不错,她就不去追究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积累的了。
再看行李箱,和他的是一个牌子,都是新的。即便是授意别人去买,也是亲自拿主意吧,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做这一切呢。
她扭头对“矮冬瓜”说:“太强的自尊,或许也是一种自私吧。”
“对不起。”
***
丁宸第三天下午回来,酒店房间没人,倒是还有人待过的痕迹。
比如,茶几上的垃圾。
再一看,吓一跳。
椰子壳刻成的人脸,呲牙瞪眼,丑的一比,罩了块手绢,上面放着他买的头绳。
不伦不类。冒充阿拉伯人吗?
还是在做什么古怪法~事?
他把头绳拿起,揣口袋里。枉费他一番心意。不送了。
阳台上,晾着泳衣,黑色全露背那套,随风轻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