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陈嘉低头吃饭，陆志昊与姜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不知道什么，话题突然转到陈嘉身上。

姜美：“嘉嘉，同学都见到了吗？”

陈嘉：“唔，见了一部分，有的人暑假没有回去。”

姜美：“大家都在哪儿读书啊？”

陈嘉：“全国各地都有，北京、上海、哦，有个在南城大学。”

陆志昊：“哦？南城大学，读的什么专业啊？”

陈嘉：“法律。”

姜美：“南大法学院的录取成绩可不低啊。”

陈嘉：“嗯，他成绩向来很好，他理科成绩更好，只是没有选工科的专业。”

陆志昊：“南大的工科一般，不过法律专业在全国如果南大排第二别的学校就不敢排第一的。”

陈嘉：“嗯，他很优秀。”

姜美看一眼低头吃饭的陈嘉，再看看陆志昊，然后放下碗，说：“嘉嘉，妈妈呢不是不同意你大学谈恋爱，但是叔叔跟我还是希望你对自己要有要求。”

陈嘉听出姜美的话外之音，但是她不想解释，阮林是她最好不过的朋友，阮家对她的恩情不是一点半点，即便她跟阮林只是朋友关系，但是从姜美口中这样说他，陈嘉心里还是十分不是滋味。

“知道了。”她没有解释，应了一声。

“我吃好了。”陆凡丢下还剩一半饭的碗，站起来，沉着脸，打算走。

陆志昊看看儿子，把他叫住。

这小子近来几天魂不守舍，整天窝在房里不出门，不知怎的身上那股傲气消减不少，只是陆志昊一时习惯不来，反倒开始担心起儿子，

见陆凡没有要听的意思，只能又厉声，说：“坐下。”

“东西都收拾好了？”陆志昊抽一支烟，眯着眼看儿子，去美国读书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凡不答，低头玩手机。

姜美见状，怕爷俩又为了陆凡出国的事吵起来，连忙帮腔，“你这么心急干嘛，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呢，行李一天两天就能收拾得好，再不行可以去那边买，美国这么大，还怕买不到东西。”

陆志昊抖两下烟蒂，想想也是，只是再看看儿子，一点跟他唱反调的意思都没有，真是十八年头一遭。

“我这礼拜就走。”

话一出，一桌的人都几乎都哑口无言，包括陈嘉。

她呆坐在那里，没有抬头，筷子拿在手里，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夹。

“行李我都收拾好了，美国那边的学校我也联系了，因为住宿的问题，最快也要到周末。”陆凡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冷淡，他的眼窝陷下去，应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机票我也订了，周六早上的飞机。”

说完，站起来，离开。

姜美跟陆志昊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又看看安静吃饭的陈嘉。

姜美拉拉陈嘉的手，问：“嘉嘉，你知道阿凡这是怎么了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陈嘉抬头看两个大人，然后温柔懂事地笑了笑，说：“可能，可能他终于想通了吧。”

夜，不能魅。

房间拉了窗帘，黑的可怕，又静的可怕。

陆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那日，他在电话里听到那个叫阮林的男人跟她的对话，他仿佛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有他不知道的十八年的过去，她的快乐她的痛苦，他从来都不了解也不曾问过。他甚至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会看着傍晚的海平面流泪，他更不知道原来在那个遥远的俞乡会有另外一个男人会在她睡前替她把凉席擦好。而他，又为她做过什么呢？他除了会任性的因为自己喜欢她就要求她也同样喜欢自己，或者不顾她的感受就抱她亲她，他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他甚至都没有给过她时间选择，然而这样，他又凭什么说自己喜欢她呢？

他想过，等她回来，他要好好去了解她关心她，了解她只字不提的父亲和过去，了解生她养她的俞乡。这几天，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关了手机不让自己去联系陈嘉，他们都需要时间考虑，他要她自己来到他身边，他想做她的选择。

五天过去，陆凡终于听见姜美交代司机去车站接陈嘉，她回来了。

他欣喜若狂，整理好自己开着雷电去车站等她。

经过花店的时候他买了束花，眼花缭乱不知道该选哪种，花店老板问他送给谁的，他说女朋友，但又改口，说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儿。

老板为她包了一束白色的洋甘菊，告诉他，爱情，要越挫越勇。

如果，如果他没有去车站，没有看到与陈嘉一同回来的阮林，没有一路飙车跟在后头，最后看到他们相拥而笑的默契，也许，可能只是也许，他与陈嘉，是不是还有可能。

泪，终究控制不住，房间里满是低沉得哽咽，还有墙角散落了一地的洋甘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