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贺念之必须说动了高层,让他们全心全意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且有承担风险的勇气。
一言以蔽之,很困难。
只不过这些细节贺念之多半是会说的。具体还得问其他当事人。
邵墨渊于是跳过了过程,“检查结果怎样?”
“我现在怀疑以前鲸落洲一院给你做的检查报道都是编的,不然就是他们医疗水平有问题。”贺念之看着他,悠然道,“你体内含有多种非自然产生的化学物质,且含量严重超标——根据普院的检查报告显示,这些物质存在年数均大于十五年,这便是唯有你会被工业区的烟花残害的理由。”
邵墨渊大概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幽怨,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贺念之像是不经意间转化了一下脚的位置,“但是我竟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
“……念之,我想喝水。”邵墨渊躺倒,很明显地转移话题。
贺念之:……
他由着他的性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颇为无言地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个蓬松的枕头,“床板太硬,怕你硌着。”
邵墨渊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简直有一种这不是自己房间的错觉。
出神间,贺念之已经重新走到了床沿的位置,脉脉看着他,“靠着我点,帮你垫起来。”
邵墨渊闻言,也没什么犹豫,于是任由把自己的重心落在他身上。贺念之愣了一下,手轻轻托住了他的背。
落在手掌上的温度,是温暖的。
“念之,我不是故意瞒你。”邵墨渊意有所指道,“只是时间已经太久,没有旧事重提的必要了。”
贺念之动作轻柔的让他靠在了垫好的枕头上,又帮他把毯子拉上去,盖住肩头,“现在还是没有告诉我的必要吗?”
邵墨渊放松在了身后一片柔软里,“……你想知道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
邵墨渊明白了他的情绪,于是缓缓开口,“我十五岁那年在南美洲,掉进了一个荒废很久的化学池。三个月以后回到鲸落洲,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是觉得你大概会很担心……毕竟已经没有完全恢复的可能了。”
出乎意料地,贺念之沉默半响之后,问道,“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知道的人,都已经过世了。”
贺念之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
他不知是何原因,先停止了这个话题,拆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吸管,把纯净水送到了坐着的人面前。邵墨渊亦没多讲,垂下了眼眸,默然咬住了吸管,小口吸起来。
贺念之看着他,动作突然有点凝滞,接着很刻意地挪开了眼。
邵墨渊动作幅度很小,但贺念之毕竟抓着杯子,还是能很恰到好处地感觉到。他喉结滚动,有些无奈地把视线集中在了床头开得正灿烂的栀子花上。
“下次还是换成玫瑰吧。”贺念之随口说,“玫瑰花期快到了。”
“栀子也好。”邵墨渊放开吸管,“玫瑰养一朵就够了。”
贺念之猝不及防被拨了一下心弦。
他问:“还喝吗?”
邵墨渊看着他的眼,摇了摇头。
他于是把杯子暂时放回了床头柜,木头和陶瓷触碰,发出一声闷响。
“邵墨渊,有一件事情,你还不知道。”贺念之接上了自己之前的话,“烟花里的成分都是针对你身体里化学物质的。”
“也就是说……那个制造烟花的人,肯定知道你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
邵墨渊闻言,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不可能。”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否决道,“当时知道的只有邵立平。花信和丹柳只知道我大概出了什么事情,但不清楚具体情况。更何况,他们现在都已经过世了。”
“医生呢?”
“给我诊断的医生跟了邵家几十年,不太可能会散播这种消息。但是要是真的有人知道的话……”
邵墨渊深色眸子里又凝结出了严肃,“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
贺念之表情有点复杂。
“有没有可能是烟花的问题?”邵墨渊问。
贺念之摇了摇头,“普湾的人检测过了,制造时间肯定在48天之内,不太可能是囤积物。”
说到这里,邵墨渊几乎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也毫不犹豫问出了口,“我走之后,工业区怎么样了?”
贺念之眼里有些不忍地皱着眉。
“邵青出了什么事?”
“他……”贺念之降低声音,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事实所带来的伤害,“……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