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薇迷迷糊糊挣扎着醒来的时候,隔着过道的小姐姐因为晕机正一边对着呕吐袋吐酸水、一边在身旁她老公的轻拍下尽量平复,而机上广播已经开始播报d市当地的气温。
飞机停稳后,她起身从行李舱里取下自己的登机箱,跟着拥挤而有秩序的人潮缓缓向外走去。有点忐忑,但也就只有一点。
取好行李,用还算熟悉、但仍不是特别自信的日语和海关工作人员寒暄完后,她从零钱包里数出整好500日币,付给司机,上了机场大巴。
上车后发现此时大部分的乘客都已是日本人,只有一小半是包括中国人在内的外国游客或留学生。
因为在培训班里听老师讲过,时薇小心避开了一些当地人认为失礼的行为,但仍有点小尴尬地撞见了似乎不太了解这方面的同胞,或在车厢里大声讲电话报平安,或在完全不通风的位置上吃起了香气四溢的肉包。
随着司机的友善提示,巴士开动了。
从机场到市区的这条路,因处郊外而人烟稀少,缀着无数清亮小雨珠的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大多是碧绿齐整的农田、和国内同类比起来明显小巧的汽车、零星的便利店和干净的休闲快餐店。
而时薇印象最深的,是道旁一幢几乎被无垠农田所包围的灰突突小楼——它的招牌竟然叫“宇宙中心”。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时薇又几乎睡了整整俩小时。
这一次是被外套口袋里的微信提示震醒:“hi小薇,我就在机场大巴终点站里等你哦。”
这是学校为时薇分配的tutor,文学专业就读研三的东北学姐胡海韵。
几分钟后她就到站了,热情的学姐认出时薇后一把抓过她最笨重行李箱的拉杆,滔滔不绝地和暂时还略显拘束的时薇寒暄起来。
两人驻足在路面电车的站台上,学姐仍在事无巨细地介绍学校和宿舍,时薇一边聆听,一边微微分神,抬头望向因天色渐黑而黯淡的远方。
收回目光望向车站对面的瞬间,她突然发现:柔和的路灯灯光照耀下,是一整排盛放着粉色花朵、满溢出无边无际唯美气息的樱花树。
她整个人如同被美景震撼到从疲惫中完全惊醒,全身心不由自主开始敏锐地注视和吸收所见所闻的一切。
两人下电车后,在月色下略感吃力地拖着行李爬上一座小坡,坡顶的三层白色公寓就是时薇即将居住半年的留学生会馆(宿舍仅提供给短期交换留学生和入学第一学期的正式学生,半年后她需要搬出宿舍自行租房)。
扭开挂着“请勿让野猫入内”小木牌的玻璃大门,乘电梯到三楼,学姐用提前领取的钥匙打开时薇房间的小门,在还未铺床单的床沿坐了会,跟她讲了讲周边的环境、去学校的路线和接下来一周她需要去办理的事务,又约好明天上午同去最近的大超市购买生活必需品,便起身告别,笑着嘱咐她早点休息。
学姐一离开,时薇一下子放空,同时间感受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猛然侵入的寂寥空虚和社恐突然放松的自在愉悦。
她抬头再次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米色的半旧墙纸,进门右边从外到里依次是书架、带长镜的三门衣柜、约12m高的小冰箱和五层的大五斗柜,左边从外到里是典型日式的紧凑小卫生间和床底带收纳柜的单人床,与门相对的大窗户挂着淡绿色的百叶帘、底下是自带抽屉柜和台灯的书桌与旋转椅。
想到时间已不早,时薇快速给父母拨了个语音通话报平安,双方互相嘱咐早点休息后就挂断了。
她又打开行李简单铺了床,换上睡衣倚在靠枕上给唐雨晴拨去了语音:“晴仔,我到啦!基本算是安顿好了,现在猫在床上给你语音呢。”
雨晴:“看来挺顺利啊。等我攒点钱和年假,去看你,一起玩吧。”
时薇:“那是当然!我先熟悉熟悉,探探路。”
雨晴:“想想竟然有种不真实感,你一个人辛苦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抵达了梦想中的地方呢~”
时薇在小床上灵活地打了个滚:“谁说不是呢,当初我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奔着明确的去处离开了学校,而只有我靠着交点房租寄居在你那儿,每天像个主妇一样送你出门、等你回家吃饭,白天一个人闭门不出地学习、写资料、寄资料……要说心里不苦那也是假的……”
雨晴:“恩恩,我记得f大给你拒信的时候,你真是在我家哭惨了呢。几乎费了我大半包抽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