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冷冷清清的,却胜在干净整洁,跟贺书渊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贺书渊带着初一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别说客人,就是整条街上的人,都没有几个,也不知道这个聚有绸布庄,是怎么维持到现在的。
“少爷,咱们不进去看看吗?”初一跟在贺书渊身后,站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忍了半天,实在忍耐不住,只能开口,小声试探着问到。
“走吧,进去看看。”看了这半天,贺书渊对聚有绸布庄的经营情况,也看的差不多了,听到初一的问话,便点了点头,带着初一,向店里走去。
聚有绸布庄的张德宝,张掌柜,是个胖乎乎,长相很和善的,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见有人进来,忙笑着迎了上来。
等到看到进来的人是贺书渊时,他微微愣了愣,随即脸上竟然浮现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快步走到贺书渊的身边,十分热情的说到:“四少爷您可来了!自从我知道这铺子分到了三房名下,我这就见天的盼着四少爷您来,也好把铺子里的账册给您看看。”
贺书渊在贺家的少爷里,排行第四,因此,张掌柜会唤他四少爷。
他一边说,一边把贺书渊往楼上让,贺书渊见他这幅很是热情,十分欢迎自己来查账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暗暗打量了铺子一圈。
这个铺子虽然地处偏僻,面积却是不小,一楼的铺面,大概有一百多平,摆着一个l型的柜台,柜台上零零散散摆放着几匹十分普通的棉布和两匹品质很是一般的缎子。
等到两人上了楼,来到雅间里,张掌柜亲自给贺书渊泡了壶茶,又让铺子里的伙计,把账册拿来,这才指了指匣子里的账册,笑着对贺书渊道:“四少爷,我们铺子的账册,都在这里了,您可以看看,我们铺子这状况,四少爷您也都看到了,因为位置太过偏僻,有时候,一天也没有一个客人上门,这生意难做啊!”
贺书渊一边听他说着话,一边拿起匣子里的账册,随手翻了翻。
铺子的账册,做得十分的清晰明了,主要也是因为一个月都没有几笔买卖,也着实没多少东西可记。
不过贺书渊越往下翻,心中就越是疑惑,这个铺子几乎每个月的收支,都很平衡,没什么起伏。
虽然没有多少买卖,但是因为地处偏僻,各项费用也低,因此,每个月都是微微盈利一点点,即不亏,也不赚,就是一种勉强维持的感觉。
对于一个从没有管过铺子生意,不通庶务的人来说,这个账册,实在是简单清晰的乏善可陈,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过对于上辈子是外企高管的贺书渊来说,却是问题多多。
不过贺书渊虽然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放下手中的账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皱着眉说到:“这个铺子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偏僻了,生意也只能勉强维持,我又不通庶务,如今家里的情况,又有些艰难,我想把铺子卖了,换了现银更好。”
贺书渊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只想赶紧把麻烦都打发掉的大少爷模样,暗中却在偷偷观察着张掌柜的反应。
果然,就见他听到自己要卖铺子的时候,虽然脸上还是挂着和善的笑容,左眼却猛地抽动了两下,然后才满脸堆笑的开口说到:“四少爷,您看,这铺子虽然不怎么赚钱,可是也不赔钱啊!而且这个铺子,是贺老太爷当初白手起家时置下的,也算是祖产,这甫一分到三房,便被四少爷您给卖了去,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贺书渊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张掌柜果然是个人物,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要是现在坐在这里的,还是原主那个书呆子愤青,那是肯定不会再动卖铺子的念头的。
果然,张掌柜见他点了点头,以为他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心中暗喜,又接着加码道:“而且,四少爷,您可是个读书人,这名声对您来说,那可是十分重要的,是万万不能有损的!再有,我张德宝,也是跟过贺家老太爷的老人了,也算是为贺家尽了一辈子的力,就看四少爷您这人品气度,总不会让我老了老了,还失了铺子,没个去处吧!”
行,很好!
张德宝这番话,简直就是按照原主的脾性,全方位、无死角的,把他要卖铺子的想法,给彻底截断了。
要说他没有事先调查过,这三年在贺家完全如隐形人般,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原主,贺书渊是打死也不信的。
既然贺书渊对他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便也就不打算继续与他纠缠下去,于是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一副被他说动了的模样,对他说到:“张掌柜说的极是,之前是我欠考虑了,只是家里如今的状况,委实太过艰难,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病急乱投医的,倒是叫张掌柜笑话了。”
“哪里,哪里,四少爷说笑了!”张掌柜见他不再提要卖铺子的事儿,神色间便轻松了下来,笑着恭维到:“如今像四少爷这般,谨守体统,体恤下人的年轻公子,已经着实不多了,我佩服都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您呢!”
贺书渊配合的,在脸上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又笑着跟他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
张掌柜将他们主仆二人送出了铺子,站在铺子门口,一直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转身回了铺子。
贺书渊脸上的笑容,却在出了铺子后,渐渐的消失了,等到他们两人走远了些,贺书渊突然开口,对初一吩咐到:“从明天开始,你找个隐蔽的地方,给我盯着这个聚有绸布庄!”
明明刚才少爷还和聚有绸布庄的张掌柜相谈甚欢,这会儿怎么又让自己暗中去盯着绸布庄了?
这个聚有绸布庄如此的偏僻,一天都没几个人进去,又有什么可盯的?初一一头的问号,很是不解的看向自家少爷,疑惑的问到:“少爷让我盯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