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院中,立着几个护卫模样的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显见着是带了兵器,正屋外的门廊处,也低眉顺眼的站着几个衣着体面的丫鬟婆子。
这副架势,就连他刚刚穿越来,还没有分家时的贺家,也不曾有过,更何况是现在!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贺书渊面露疑惑之色,快步向正屋里走去。
“夫人,小姐,少爷回来了!”正在这时,站在正屋门口的又竹,看到从大门外走进来的贺书渊,欢快的高声喊到。
“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正屋里的贺书琪听到又竹的喊声,从屋里冲了出来,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来到贺书渊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一边把他往屋里拽,一边神色有些焦急的娇嗔到。
“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贺书渊见她这幅模样,担忧更甚,忙开口问到。
贺书琪听他这样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目光移向了别处,不敢看他,嘴里敷衍的回到:“哥哥,你进去就知道了!”
贺书渊无奈,只能被她拽着进了正屋。
一进正屋,便看见贺夫人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在她下首,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衣着华丽,容貌秀美的少女,赫然正是那天,他在三文包子铺里见到的,京城户部尚书家的小姐!
那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贺书渊时,神情也不禁微微错愕,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之前那副端庄雅正的模样。
“书渊,你怎么才回来,这位是京城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已经等了你半天了!”贺夫人并不知道,两人已经见过面,此时见到从外面进来的贺书渊,忙开口说到。
这是什么情况?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难道,她们还是不肯放过三文包子铺的那对老夫妇,竟然还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贺书渊心中暗想,面上便带出几分凝重之色,让满心欢喜的贺夫人和贺书琪,都不禁心中诧异,不知道贺书渊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那户部尚书家的小姐,见他这副反应,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为了怕他误会,忙起身,对他微微福了福,开口说到:“贺公子,我这次来,是因为看过你给令妹做的生辰礼物,那个成长手册后,十分喜欢,想要给家弟也定做一份,因此,才冒昧的找上门来。”
贺书渊听到她的话,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得放下了紧绷着的神经,也对她拱手欠身回了一礼,想了想后开口回到:“其实,成长手册这个东西,不需要做得多么精美好看,主要是心意到了就好,小姐人美手巧,自己做也是一样的,倒没有必要,非要假他人之手,反而体现不出自己的心思了!”
贺书渊话里推脱的意思,十分的明显,他确实不太想跟这些高官大户家的小姐,有过多的接触,且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确实有些拿捏不好跟女人交往的分寸,别自己没觉得怎样,再让人家误会了,以为他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可就不好了,回头再影响了他的科举,他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一向被别人推崇、巴结惯了,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尚书家的小姐,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如此反应,眼中闪过一道不悦之色,不过随即却微微垂眸,掩住了眼中的不悦和心底升起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之感。
“书渊!”
“哥…”
贺夫人和贺书琪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们都不明白,这可是京城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啊,贺书渊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能跟户部尚书家结个善缘,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
可是,贺书渊却冲她们两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们自己心中有数,不用她们插手,当着外人的面,贺夫人和贺书琪也不好跟他争论,只能十分不情愿的闭了嘴。
那尚书家的小姐,此时却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贺书渊,神色有些哀婉的开口说到:“贺公子,你也知道,家弟曾经经历过什么,我带着他从京城到淮安府,来给祖母拜寿,可是却没能保护好他,让他遭了那样的大罪,幸好经过公子的帮助,我总算将他找了回来,可是,这段经历,我却不想让他时时想起,所以,才想着能不能用别的美好的东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长大以后,一想起淮安府这段经历,全是美好的回忆,而不是那些…”
她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漂亮的丹凤眼中,渐渐升腾起一汪雾气,眼圈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这样漂亮而又脆弱的美女,对你柔声哀求时,还能够冷硬的拒绝。
贺书渊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十分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不例外,下意识的便开口安慰到:“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如今,他不是好好的被你找回去了么,小孩子的记忆,都很短暂,你说的很对,用别的东西,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过上几年,他就完全不会记得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这么说,贺公子是答应了!”那尚书家的小姐闻言,抬眸看向贺书渊,眼中浮现出一丝轻浅的笑意,有如缓缓绽放的昙花,悄无声息间,有暗香浮动,看得贺书渊不由得微微一怔,心尖好似有片羽毛轻轻拂过,酥麻的感觉一闪而逝。
那尚书家的小姐,见他这副模样,眼睫轻颤,眼中的笑意更浓,却是适时的站起身来,对坐在她对面的贺书渊,微微福了福,嘴里柔声道:“那就有劳贺公子了,过两日,我让人来取那成长手册,到时候,定不会让贺公子白白辛劳!”
说完后,也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冲着坐在上首的贺夫人福了福,又冲坐在最下首的贺书琪,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快步向外走去。
“小姐…”刚刚回过味来的贺书渊,才站起身来,冲往外走去的那个尚书家的小姐,喊了一声,就有一个刚才站在那小姐身后的丫鬟,快步过来,堵在他的身前,伸手递给他一个精致的信封,冲他说到:“贺公子,这是我们家小少爷的生辰日期和从小到现在,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事情,那就有劳贺公子了。”
说完后,便把手里的信封,塞到了贺书渊手里,冲他福了福,转身离开了。
贺书渊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被她塞在手中的信封,才又快步追了出去。
可惜,只是刚才这一愣神的功夫,等他追到院中时,那尚书家的小姐,已经带着人,往院门外走去了。
贺书渊也不好与她在院门外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叹,美色误事啊!
等他只能无奈的转身回到正屋里时,坐在下首的贺书琪,见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有些惴惴的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小声问到:“哥哥做那个成长手册很麻烦吗?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她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贺书渊一眼,还没等他回答,便又有些急切的开口解释到:“我…我也知道这样太麻烦哥哥了,哥哥还要读书考科举,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通判家的小姐和其他几个小姐都说想做,我也没有答应,可是…可是,她是京城户部尚书家的小姐,我怕得罪了她,对你的前途不利,而且她又求的恳切,所以我就…”
“你妹妹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别怪她了,那户部尚书家的小姐,真是不错,端庄温婉,人又长得漂亮可人,对我们这普通人家,也没什么架子,你有这机会能与她认识,将来也未必不能…”
“母亲!”贺书渊语气有些严厉的喝了一声,打断了贺夫人的话,他一个普通人家的白身,竟然还去肖想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家大牙!
贺夫人却颇不以为意,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只要你能考上状元,还有什么不能想的?到时候,别说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就是阁老的女儿,也不是没有可能,榜下捉婿的事情,哪一届没有?!”
您可真敢想!贺书渊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去理她这心比天高的便宜母亲,而是低头看着面前的贺书琪,温声教导到:“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着想,可是,事情不是这么看的,你如今,因着她是京城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就把她带到家里来,却不同意给其他人做,岂不是得罪了其他那些人?而且她回头回了京城,就算有心,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可是,被你拒绝的那些人,却俱是我们身边有权有势之人,可以对我们的生活,造成直接的影响,而且,如果你全部都拒绝了,她们还不会觉得怎样,如今…唉!”
贺书渊叹了口气,面上故意露出担忧之色,他要借机教导一下贺书琪,让她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想想。
而且,他常在书院,不怎么在家,也不能由着家里的两个女人,对他的事情总是自作主张。
果然,他的这番话,再加上,面上故意做出的担忧之色,让贺书琪吓得小脸煞白,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袍袖,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的说到:“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那…那如今可怎么办,才…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