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家两老的坚决要求下,胡家将修房造屋这个事提上了议事日程。
胡家在包产到户的时候分到了一头母牛,母牛很争气的在第二年就下了头小牛,两年的功夫就长成半壮的牛犊子,看着十分有劲儿,胡老爹将牛卖了五百块钱,就打算用这个钱来修房子了。
这次胡炳义也没有反对,他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也取了出来交给胡老爹,胡老爹却是坚持要让他拿着来开支,胡炳义也不推辞,便将钱接了下来。
他看着自家十分破旧的房子,沉思了好几天,这才选定了该如何修,他想着既然是要修,那肯定得修来他们兄弟俩能住一辈子才行,他去找了队长,要求批两兄弟的地基,队长很诧异。
“炳义啊,这修两座房子可不简单呢,这老憨都已经成家了,就让他住老房子吧,你批块地基给自己修一座就是了。”
胡炳义笑笑:“老表,你是知道的,如果这次我不将房子一起修起来,炳山这辈子都不可能修得起来,不可能我住新房子让他们一家一直住老房子啊,还有大妮呢。”
队长是知道胡家的情况的,胡炳义要求要批两块地基,按照队上的规定也是可以的,家里的儿子大了要修房建屋队上都给批宅基地的,如今这胡家要批也得批,不过他心头总是认为胡家最多修得起一座房子。
批到宅基地,胡炳义就开始着手准备材料,因为钱不多,他打算的便是手头的钱都用来购买材料,至于挖方垒墙的活儿则是自己来干,他平时也爱帮人干活儿,这时候正好给他还工,不过这就得供饭,家里有他娘和哑巴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里粮食是有的,菜地里也有蔬菜,家里养了猪,煮上腊肉就可以了。
他写了申请批了几立方的木料,带着老憨上山砍好料,然后用肩膀将木材扛回家,老憨一次只能扛一根杆子下山,他则是可以扛两根三根,这让老憨十分的不服气,他也要跟着大哥学,要一起扛两根。
胡炳义拗不过老憨,便只能让他小心再小心,可是老憨还是在下山的时候摔跤了。
老憨呜呜的哭着,吓得胡炳义不轻,急忙丢下手中的木料,却将他扶起来,好在没有伤着骨头,可就算是这样,胡炳义也不敢再让老憨跟他一起上山扛木料了。
胡炳义自己一个人扛木料,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他只能请人跟他一起上山去扛木料下山,这个活儿还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得请那年轻体力好的,到家得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们,这样一来,胡炳义的预算又有些不够了。
将木料弄回家了,胡炳义一家子便开始挖地基,他是打算修两座长三间的房子,两家人共用一个院坝,同一道大门进出,这样就既独立又好照应,对此胡家两老是很赞同的,他们不顾自己年老体衰,每天天不亮就跟着胡炳义一起开工,老憨和哑巴知道是给自己修房子,也是十分高兴,每天乐呵呵的做这,家里就算是大妮这样的小孩子也是激动得不得了。
她每天像个小监工一样的在工地上转悠,她甚至都不出去跟小伙伴玩了,迈着小短腿,挨个给他们端水喝。
村里人都说,胡炳义看样子是打算娶媳妇了,这新房子都修上了,那以后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胡家老两口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儿子一座房子,那么也算是分家了吧,这下子总有姑娘肯嫁给炳义了吧。
就连发誓再也不给胡炳义说媒的白大娘都忍不住开始合计,到底该给胡炳义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新房的外壳在过年前修好了,可是里边还一团糟,这个年还是只能在老屋子里过,不过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想着明年就可以在新房子里过年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美。
就在村里人都认为胡家要迎来美好春天的时候,胡家出事了。
胡老爹乐极生悲,在新房子门口中风了,送到医院抢救了半天总算是捡了条命回来,胡炳义二话不说将家里的母牛卖了给他爹治病,钱花得差不多的时候,医生让他们将人给抬回家慢慢养着。
胡老爹瘫了,连话都说不出来,每天要人给他翻身,擦洗,喂饭。
大家都明白,他这就是在活天天了,指不定哪天就去了。
胡大娘哭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跟胡老爹少年夫妻,虽然两人身上都有那么一点残疾,可是这么多年来,胡老爹一直都让着她,重话都没有说过她一声,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老伴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她恨不得自己替老伴去承受这样的苦。
胡大妮看着爷爷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奶奶又哭得那么伤心,她也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一时间胡家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胡炳义捶打着自己的头,他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救他爹。
“娘,您别哭了,我们把房子卖了医我爹!”
胡炳义下了决心,胡大娘却是犹豫了起来:“炳义啊,医生不是说了,就算是有钱也不过就是在医院里躺着,其实在医院里躺着还不如回家来还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