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炳贵夫妻不停的到处找,他们想要找个人给他们做主,这个事他们必须要讨个说法,现在胡大宝虽然说出院了,可是脸上留下了很大的两块疤痕,面部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后期治疗还要花不少的钱,他们根本就承担不起。
可是这个事却是谁也不愿意来管,虽然说是几个孩子一起玩发生的事,可是胡大宝是所有孩子中最大的,而且这个事是他自己造成的,其他的人都认为这个事可跟自己的孩子无关。
只有胡炳义表露出了愿意赔偿的意思,可是这胡家的情况他们夫妻也是知道的,这胡家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钱来,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
公社的干部让他们走司法程序,直接去法院起诉这几个孩子的家长,胡炳贵很是犹豫,都是挨邻宅近的,如果他们真的起诉了,那乡亲们到时候一定会觉得他们过分的。
周翠华对胡炳贵的犹豫很是不满,在家里跟胡炳贵闹了好几场,胡黄氏也是很急,可是她只是个女人家,平时去跟人吵架什么的还行,真要去法院起诉,她还真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她也只能在家中将胡炳贵一阵大骂,逼着他赶紧将这个事给落实下来。
“炳贵,你这个时候还想着对别人好不好!他们怎么不想着他们不赔钱,我们家大宝好不好啊?你今天要是不去将这个事给办了,那我就不活了!”
胡黄氏逼着胡炳贵马上就去法院起诉,胡炳贵面对媳妇儿和娘的逼迫,他也只能去了县城,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起诉,听说需要写个诉状,便在街上花了二十块钱将诉状给写好,找到法院去,法院先就要收五十块的诉讼费,他顿时就傻眼了。
“同志,我家孩子在医院就花了上千的钱了,怎么现在还要我们给钱啊?我哪里还有钱啊,要是有钱,我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我就给你说实话吧,你这个事最好是私下调解,你如果真的要来法院起诉的话,你最终还是会败诉的。”
法院的同志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忍不住劝他,胡炳贵一听这个话忍不住就急了,急红了眼跟他争执起来,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让人很是不忍。
“同志,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事法律规定就是有过错才赔偿,没有过错,不承担赔偿责任,你刚才把这个事说得很清楚,这个责任在你自己的孩子身上,其他几个孩子都没有责任,按照法律规定,他们都没有承担赔偿的责任。”
胡炳贵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我家孩子怎么办啊?他还才十二岁啊,他的脸都毁了,他现在都不敢见人,他这辈子怎么办啊?”
虽然这个事,法院的同志都很同情他,可是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让孩子从这个事中走出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后续治疗的费用,也只能你们父母想办法了。”
胡炳贵垂头丧气的回家,周翠华和胡黄氏拉着他便问到底什么时候判这几家赔偿钱,胡炳贵捂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大男子汉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也不会哭得这么难过,婆媳二人都傻眼了。
好不容易听胡炳贵说完事情的经过,她们都急了。
“一定是他们去找了人!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公理啊,大宝都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可以一分钱都不赔!”
婆媳二人马上就朝着其他几家奔去,第一家去的就是胡炳义家,胡炳义不在家,胡大娘叹息了一声:“大嫂,这件事炳义说他是跟你说好了的,你有什么话你就跟他说。”
胡黄氏非要让胡大娘表态到底给多少钱,胡大娘也火了:“大嫂,这个事你既然非要问个底数,那别人出多少我就出多少!”
胡黄氏一听急了,别人根本就不肯出钱,所以他们才会听人说走司法程序,如今法院的人都说了,这根本就判不了,那他们更不会给钱了!
胡黄氏看着一旁缩着身子的胡大妮,就跟发疯一样的扑了过去:“你们要不赔钱,那我就把你家的娃儿也弄残!”
大妮一见她狰狞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胡大娘气不可遏:“大嫂,你这是要坐什么啊?你要是敢动大妮一根毫毛,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顺手操起墙边的扁担就要往胡黄氏身上砸去,周翠华一看上前一把抱住胡大娘的腰身:“娘,我抱住她,你打死那个小东西!”
周翠华这时候心中也是万分的激动,她想用这种决绝的手段让其他人家害怕,从而主动赔偿,让她的儿子能有钱治疗。
胡大妮吓得不轻,迈开双腿往外跑,跌倒在地上也顾不得痛,跌跌撞撞的跑去找她爸妈,老憨和哑巴在地里干活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老憨健步迎了上来。
“爸爸……奶奶……”
胡大妮吓得半天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哑巴这时候也冲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闺女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是家里出事了,她一把抱过大妮,推了老憨一把,拔腿就往家里跑。
这时候胡黄氏追到半路上,看到杀气腾腾的老憨和哑巴,她突然想起刘永顺说过的话,这老憨就是打人杀人都不犯法的话,马上就拔腿往自家院子里跑,她是小脚老太太,这跑起来身子一扭一扭的,根本就跑不快。
老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平时他娘都教他喊胡黄氏大伯娘,他只是匆匆的往家里跑,跑进院子便见到周翠华抱住她娘的身子不让他娘动弹,他顿时就火了,一脚朝着周翠华踹了过去,他这一脚力气可不小,直接将周翠华踹倒在地上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娘!”
老憨上前看他娘,胡大娘本来年纪大了,哪里能是周翠华的对手啊,刚才这么一番挣扎下来,她也是差点没有虚脱过去,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担心着大妮,口中叫着大妮,看到大妮在哑巴手中,她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周翠华在地上喋喋不休的诅咒,胡大娘也是生气,朝着她吼了几句:“周翠华!你要是再不滚的话,我今天就让老憨把你打死!”
老憨听到这里,提着拳头就要冲过去,周翠华吓得半死,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回家让胡炳贵来找他们算账。
胡大妮抱住奶奶大腿呜呜的哭着,胡大娘知道这个孩子被吓坏了,蹲下身子不停的安抚着大妮,可是大妮还是哭个不停,她都担心晚上会不会像大宝被烧伤的时候一样又发烧说胡话,好在她晚上虽然闹了一阵,倒是好好的。
胡大娘带信让胡炳义回来了一趟,将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她的意思是不赔了,反正胡炳贵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这些日子也听人说了,说胡炳贵家去法院打官司,就连法院的人都不受理,直接说他们家赢不了。
胡炳义沉默了一下:“娘,这个事您不用管,我来办就是了。”
他去了胡炳贵家,胡黄氏看到他来,拉着他的手就嚎啕大哭起来,好像他是她的亲生儿子一般。
“炳义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大伯娘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啊,你们家这是不认大伯娘了啊。”
胡炳义对于大伯娘的话并不是那么想听,他淡淡的将自己的胳膊从胡黄氏手中抽了出来:“大伯娘,这件事我早就给你说过,你找我就是了,我家里那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找我娘能起什么作用呢?老憨也是个闷人,这次是没有出什么事,要是他将你怎么了,你说又能怎么样呢?”
他对于胡黄氏和周翠华跑到他们家去胡闹这个事还是很在意的,胡黄氏还想说什么,胡炳贵回来瞪了她一眼,将胡炳义叫走了。
“炳义,这件事是我娘和翠华做得不对,我给你道歉了。”
胡炳贵递给胡炳义一把旱烟,两个人在堂屋里坐下抽烟说话,胡炳义摇摇头:“大哥这件事以后我们兄弟都不用再提了,我前边说过的话算话,这是我从肖飞那里预支的工钱,你先拿着给大宝看脸。”
胡炳义打开手上提着的口袋,里边是一大把大团结,他将钱朝着胡炳贵推了过去,胡炳贵一愣:“炳义,你这是……”
他这些日子都已经差不多绝望了,从来没有想过能从胡炳义这里得到多少赔偿,跑了这些日子,他也懂了不少的道理,他苦涩的道:“炳义,我都问过法院的人了,你家大妮没有责任,你也没有承担赔偿的义务。”
胡炳义点点头:“这个话早就有人跟我说过,大宝现在都成这样了,大哥,你就将这个钱收下,能为大宝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这样我也心安一些。”
兄弟俩推心置腹的说了半天,胡炳贵到底是将钱收下了,他感激涕零的说这个钱就当是他向胡炳义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