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泓,我不希望你再联系我了。”
咖啡店内,佩戴金边眼镜的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你不用再狡辩了,初然什么都已经告诉我了。”
没有得到回应,男子好看的眉毛皱起。身着羊绒衫的他长相斯文白净,颇有古典小说中的那番书生气,他轻叹着摇头。
“陆澄泓,虽然你父亲对我有恩,但这些年我也对你仁至义尽了。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看待,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罢了。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之后的发布会能给广大民众一个交代,你母亲是个优秀的,值得敬佩的好女星。你不要再给她抹黑,扰了她的安宁了。”
说完这话,他像是不愿再看对面的人一眼。将杯子一推,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弘哥。”
叫住他的声音格外沙哑微弱,明显是哭得太久导致的。像这样的声音状况出现在用嗓子当饭吃的歌手身上,谭天弘到底还是心软了,犹豫片刻转身看去。
包厢靠橱窗,阳光透过单向玻璃照耀在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青年身上,看不清他的脸和眼睛,但露出长袖衣领的肌肤白皙剔透,犹如上好的白玉,他的鼻尖和额头都有些红红的,远看粉嫩似花。
仅仅是被遮掩的侧脸,就足以引人遐想联翩。谭天弘算是看着对方长大,而他不否认,青年有着足以冠名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姿容。
‘狐仙大人’,这人的粉丝还的确曾这样称呼过他。
“澄泓——”
“你,真的不信我。”
他的话被急促的打断,青年,亦是陆澄泓像是后知后觉,现在才慌乱的站起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一句又一句的质问道。
“天弘哥,我和你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真的不信我?!”
“我根本没有做哪些事。”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请水军散播我母亲的事,你觉得我会这么对她吗?!”
“还有初然,初然他知道的,那天晚上不是我——”
说到激动之处,哭哑嗓子的陆澄泓差点没喘过气。他已经半个月都没睡好了。
他骚扰合作女星的谣言,他摔伤腿强撑着拍摄mv却被污蔑不敬业,他在综艺节目时莫名昏倒,曝光出的疑似他的多张艳照·······
这个半年来,他就像是蒸笼里的蚂蚁,在无止尽的煎熬中度日。
谭天弘默然。他看着攥紧他袖口的修长五指,最后还是一点点将其掰开,后退半步。
“不是我不信你,或不念及你我间的旧情。只是,你太令人失望了。陆澄泓。”
——你太令人失望了
从倾慕之人口中说出,这几个字化作了带有剧毒的利刃,一刀刀剜下他心间的肉,无力垂下手后,陆澄泓头晕目眩的看着那个熟悉又贪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痛,皱缩成团。
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
单独在包厢里,青年依然感到深深的不安,他蹲坐在角落蜷缩身体。眼角刺痛,根本流不出泪。
疯疯癫癫的又笑又哭许久,他的右手偶然碰到了左手腕上的玉坠。
玉坠小小的一块,冰冷的温度与他滚烫的掌心相处,仿佛给他带来了片刻清凉与安抚。这是父母留给他的,最珍贵的东西。过去他就很喜欢这可爱的小狐狸,母亲曾温柔的抚摸他的头,说这是父亲家里的守护神,现在守护神传给他,会保护他幸福快乐的长大。
可十四岁那年,父母死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才走出阴霾却又跌落谷底。
骗子,变态,小人,这些骂他的都是最最最轻的。半个月前他打开自己的po客主页,留言的那些字眼糟糕得他连看都不敢看。到现在,他不得不伪装,把自己包裹严实才能出门。不然被认出来的话,那些冷漠厌恶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再刺激着他即将崩溃的神经。
紧紧攥着玉坠,陆澄泓把脸埋在膝间。他终究还是挤出几滴泪来,沿着脸颊滑入口罩。
“爸,妈······我该怎么办。没有人相信我,可是、可是——”
手机根本不能再用,他只敢在早上用座机和经纪人联系,询问晚上发布会的具体情况。
世人要求他一个道歉。
因为他的定位,是出尘绝然的翩翩公子。然而接二连三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真假信息,无不指向一个真相——他是利用亡故的安雅女神炒作,私生活混乱又被各种金主包养过的渣男、婊|子男。他还因为嫉妒自己的搭档,以为单飞就高人一等,仗势欺人的抢夺晏初的资源,发小号消息诋毁辱骂晏初及其粉丝。
抹去未干的泪迹,陆澄泓捂脸却又笑了。
本来今天,他是想好好和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家人坦白,好好解释关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的。天知道,当听见那句‘你太让人失望’时,他的心里有多绝望。
“要是死了,该多好·······”
靠着冷冰冰的墙角,陆澄泓失神呢喃着。
不知不觉就在这呆到太阳落山。他后来还是被门外服务员的敲门声惊醒才回神,戴好墨镜结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