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丝毫不害怕,却愣是要装出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断往死角躲去脖子缩起。否则身为‘陪练’的他,将会面对真正的恐惧——一直在幼兽背后冷眼威慑他的雷克斯兽。
练到犯困的陆柳鎏声音再次虚浮,嗲声嗲气的打滚赖皮。
“我累啦我累啦,爸爸我要睡觉。”
“不行,再试一次。好不容易有这机会。”
同样是被踩,诺尔脚爪压住他时全是虚的,脚趾收紧抓住不让他乱动而已。
目睹这匪夷所思的相处,角落里的巴耶夫勒兽困惑又心惊胆战。
逃,他不敢。但凡他有想飞走的征兆,那只雷克斯一掌能将他碾成酱泥。
求饶,压根没用。被抓住时他就收到‘你必须陪哈尼练到我满意为止,否则······’的威胁。
‘否则’后面跟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余晖降临时,被折磨得羽毛掉一地的秃鸟终于摇晃着身体,脱离地狱般的峡谷,他耳边回荡着最弱幼兽的‘凶恶咆哮’,雷克斯兽阴森骇人的狭长黄眼,在脑中挥之不去。
开心玩耍一整日,陆柳鎏懒得走动,他在洞穴口蜷腿抱住,将自己卷成球形滚到底。仰躺着反刍早上储存的甘草,他回味着今日份的练习,嘚瑟不已。
有诺尔的淫威在,他能在峡谷周边横着走,像今天发生的情景比比皆是。
陆柳鎏卖力的咀嚼晚餐,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在疯狂生长,食量是一天比一天大,下午的存粮貌似又不够他当宵夜了。
夜色渐暗,诺尔按时起身钻出洞穴。自从有了幼崽,他的血腥猎食行程便推到夜晚。
“爸爸你又要出去干什么呀?”陆柳鎏明知故问。
诺尔停住半边身子留在洞内,加快晃动的尾巴透露着心中的不安。野兽们不擅长撒谎,工于心计的是少数,每每被陆柳鎏的刻意用语戳心窝时,他总是会用蹩脚的欺骗与借口敷衍过去。
“散、散步,我去散步。”
“那我也要去要去~~~我也要和爸爸一起去嗷呜呜!”
“啰嗦!吵死了!小孩子不早睡会死的!——”
为掩饰慌乱,诺尔吼得格外大声。
最近得到很好的营养成长,陆柳鎏的撒泼中气十足。
“不会哒!明明昨天爸爸你都不是这么说的,我还是跟你一起睡的!”
“不行!”诺尔的火气渐渐上来,控制不住威力,“我说不行就不行,晚上外面有多危险你知道吗?闭嘴!再给我听到我就——”
脑子转得飞快,他却找不到合适的字眼,结果脱口而出。
“我就把你给丢了!再也不管你!”
在他狂吼的气流中翻滚撞在石壁停住,陆柳鎏像是终于妥协,垂下头失落地转身,一言不发往洞穴深出走,四只蹄子踩踏出沉重的拍子。清脆的嘚嘚声,如小刺莫名扎痛了诺尔的后颈。
尾巴重拍了一下地面,诺尔闷闷不乐地跃出洞穴,迈开步子在原野上狂奔。
直到冲进波中猪的大群中撕咬,他还在想着,刚才他是不是太过了。
不,小孩子就不能太纵容。
哈尼那么弱却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有他在还好,他能及时到场击退一切会造成伤害的对象。可若以后离开了他,这只幼崽又该拿什么支撑这份底气。
也许是时候让小不点学会害怕和退缩了,食草低级野兽,应该懂得自身的地位。
被五只成年波中猪包围,诺尔游刃有余地闪躲,攻防交替有度。每次他都会挑准几只猎物,衡量着捕食。
若一个族群里只剩下母兽幼兽,他是懒得追捕的。
旋身扫尾清空身后被激怒的波中猪,诺尔抓住时机上下颚猛张,一口咬断两只成兽的头颅,其他成兽见了血,瞬间从愤怒转为慌乱,哀嚎着结伴后退。
血液顺着他的火红的下颚表皮滴落,他将两具肥硕的波中猪甩到临近的巨石上,撕咬它们的腹腔,扯断它们还温热的四肢,骨骼与皮肉入口,终于安抚了他体内叫嚣肆虐的躁动情绪。
进食到一半,诺尔莫名停下警觉地观望四周。
有什么很古怪。
在原地转圈搜寻着,整个地面忽然剧烈晃动,震得诺尔前后踉跄,天旋地转。这样的震动与他平时奔跑所致的不同,是大地本身在摇晃,仿佛一股强大又无法抵抗的力量在地底捶打。
地震持续了数十秒之久,诺尔庞大的体型成为了他平衡的缺陷,他好不容易勉强定住,立即撇下鲜血淋漓的晚餐飞奔回洞穴。然而迎接他的,竟是已经坍塌的巢穴,和被巨大碎石堵住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