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姝表现出的耿耿于怀着实要把陆柳鎏逗乐了,他也确实笑出声,但很快收敛声音趴下,以防引起兽人们的注意。
处在相同水平高度的对视能很容易松动人的防线。
“我在这里杀了他不等于谋害他,相反,致使这离奇一切的主要原因是他本人,唔——你也快是了。”他羊蹄抬起,隔空戳着莫文姝的脑门,“这是个忠告,别忘记这只是个游戏,也别忘记这个游戏是基于真实的模拟计算。”
仿佛宣告这场漫长对话的结束,陆柳鎏伏在地面伸长四肢,翻身后懒洋洋的跟随呼吸耸动肚子,悠然又惬意。
而曾经立下毒誓坚决抵触‘陆柳鎏’的莫文姝,此刻却沉浸在对方含糊不清的言辞里。
“你的意思是,你······”她竟搜刮不出脑中任何足以描述、概括的词语。
“只要你答应这次起会帮我,只是我。我会帮你找回你想找的人。而前提是,你需要让这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擅长说谎的人,应该大部分都擅长保守秘密吧。”
在突然开出的诱人条件,与陆柳鎏前后转变迅速的沉着态度前,莫文姝终究是撇过了头。她耷下双肩似乎放弃继续拒绝,亦舍弃了备战姿态。
莫文姝妥协后,陆柳鎏得到一条成功率将近百分之百的逃生之路。
傅雅南与莫文姝果然还在这个世界维持着‘联机’模式,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这个世界,真正联系上是在地震当天。莫文姝跟随迁徙队离开却意外被抓,她早就向傅雅南求助,而对方约好了黎明时会找机会偷偷放她离开。
高兴归高兴,可想起傅雅南傻里傻气的粗神经德行,陆柳鎏不禁陷入深深担忧之中。
“但是,让小楠楠来做这件事真的保险吗。”
“······嗯。”
莫文姝的迟疑一瞬间令他感到窒息。
“你为什么要慢那么多秒啊!你自己明明也不相信他吧!”
“闭嘴!你没资格指责我。”
“哦吼哦吼,妹妹你不会骂人就只说别人资格这资格那的哦,太低级了叭。”
“你?!——”
······
草屋羊圈内异响连连,睡在这附近的野兽们很不安稳,又是抽动身体,又是下意识的发出哼声。与莫文姝闹够后,陆柳鎏翻身一趴心满意足的打盹,虽然没有在诺尔身边睡得安心,但好歹比在坚硬的岩石与诺尔的外皮中间挤着舒服。
可怜诺尔一夜未眠,为找陆柳鎏跑遍原野。
兽潮来临时他被成群的野兽冲击,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兽潮,切身体会其恐怖的威力。脚爪和尾巴都有不同程度的撞伤擦伤,能将外皮坚硬如石的他伤到,兽潮的杀伤力之强可想而知。
过去生活在森林里的时候,贝内利兽的长者也曾教导过他们,一旦遇到兽潮必须绕道,越远越好。若无法逃出他们迁徙的道路,只能祈求自己还能留有全尸。
当他拖着伤腿回到草原,所见之处一片狼藉,澄澈湛蓝的湖水上漂满了被踩踏至死的尸体,整片上空的气味混杂不堪。
幼崽最糟糕亦是最可能的结局他心知肚明,他固执找寻的行为却与之截然相反。
意识到自己停下的呼唤时,诺尔已经绕了三圈,他的脚印快要覆盖群兽留下的杂乱痕迹了。
靠在不再干净的湖泊边,他通过倒影与自己久久凝望对视着。受一股可怕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冲动驱使,他朝远方微亮的天狂啸,声浪一波波拍打山丘地面,水面漾起夸张的激烈波纹。
无论吼多久多卖力,他仍难以平息冲动,相似的情形发生在多年前,他初次为保护‘同胞’,也是初次品尝到血腥气息的那天。
极度不平静的状态下,诺尔的感知力敏锐如常,因此他甩尾扭转上身,一眼锁定了趴在水畔地洞的黑蟒。
“他不在这,你这样找不到他的。”
蟒蛇嘶声喃喃,他如水中游鱼在草丛间轻盈滑动,像个悠闲散步的人,精准活动在诺尔的视觉盲区内。
“我看到了他······”
“看到他被追逐,慢慢被兽潮吞没,但最后却被他们抓走了。”
诺尔心中立马有了答案。
他过去没少受那群兽人的打搅,原以为他们转移到森林外后从此相安无事,可他依然断断续续会因为领地之争受到挑战。
这些他从没放在心上过,兽人是结合人类的智慧与野兽的强悍力量,但在他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他霸占别人的领地在先,他懒得遵从雷克斯兽的本性,对任何危及到他领地完整的存在赶尽杀绝。
只是这次,那些家伙彻底惹到他了。
怒火上涌的诺尔没继续理会黑蟒,更没多想蟒蛇告知他的用意。他只立即动身奔向森林,沿路咆哮震慑天地。发现森林中新挖出的沟渠与周边的足印,他愈发肯定了这场兽潮乃至他幼兽的走失,都是可恨兽人的狡诈阴谋导致。
太阳升起后,他定会给他们带来一场用兽人鲜血铸造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