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穆义薇回到坤宁宫,穆义薇紧闭房门,把发间簪子砸落地下,珠玉碎作一地,惨然而笑:“遥儿的结局还看得不够清楚吗?何必再做那些痴心妄想。”
沈芷遥望着穆义薇倚坐床头落泪,一如她曾经在这深宫中,每夜等他不来是的凄苦欲绝。
不同的是,他们通通心照不宣地清楚彼此不过是利益关系的你情我愿而已。
沈芷遥忽然明白,孟冠城从未动过心,给了她该有的后位,虚情假意地走过夫妻一场。
沈家将她视为弃子时,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原来这就是她的前世,所有人都清醒地活着,只有她沈芷遥沉浸痴情相付幻觉中。
她恨了两世的穆义薇并未得到宠爱,最终也只是深宫中可怜人之一。
她爱了一世,恨了一世的孟冠城,从始至终都未动过情,又何来负心。
她日夜刻骨铭心的恨,仿佛一场笑话,自我编织的笑话……
“遥儿,遥儿,你怎么!快醒醒!”
沈芷遥挣动沉沉睁开眼,房室昏暗,寂寞涌袭心头,映入一张模糊俊颜,“冠……怀庭……”
“是我,做噩梦了吗?”蒋怀庭心疼擦拭她娇面。
沈芷遥神思恍惚,摸了摸自己满脸的泪水,胸口发闷,“把窗子打透透气吧。”
蒋怀庭闻言,推开客栈木窗,楼下街市熙熙攘攘声传上来。
沈芷遥站起立在窗口,暮色之下街头人来人往。思绪复杂,她重生了,仇恨支撑着她走到此刻,眼见她恨极的人就要得到报应。
但此时梦中场景仍历历在目,忽然怀疑她的那些切齿之痛,那些狠辣手段是否值得。
“遥儿没事吧。”蒋怀庭关切地从后拥住她。
沈芷遥不自觉地僵了僵,“没事。”
回答着,忽望见街市上一个小摊前,熟悉的男子修长身影。
他面前的少女从小摊上拿起一个兔耳朵帽子,踮脚要给他戴上。
沈芷遥紧盯那人攥了攥手心,孟冠城吗?
不可置信地看到他就势低头让那女子戴上,华贵姿容平添憨态。
少女看着他戴上兔耳朵帽子,捂嘴笑得开心,点点头。
孟冠城无奈而宠溺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给付钱给商贩买下两个兔耳朵帽子。
从未动过情吗?
沈芷遥惨然一笑,她和穆义薇争了两世,却料不到有的人拼命都碰不到的东西,有的人轻而易举得到。
程轻卿是吗?一个无貌无势的小官之女,又能给她凭什么,凭什么得到他的情!
暮色四合。
孟冠城提着满手的东西,见程轻卿活力不减,道:“卿卿,该回去了。”
“不要,今晚又不行船,殿下我们再去吃一回南巷的红糖糍粑好吗?”
“不好,吃了待会又不吃饭。”
程轻卿被困在船上许久,好容易下来玩一趟,她还不愿回去。撅撅嘴不说话。
孟冠城低首抵着她额头,看着她长睫眨动,伸手摸摸她吃得鼓圆的肚子,“往后孤派人来给你买,今日是不能再吃了。”
“往后?”程轻卿眼中忽然泛起水雾,气蔫道,“走吧,回家了殿下……”
孟冠城怔然她为何忽然失落,不觉在她身前微蹲身子,“来。”
程轻卿扁扁嘴,趴到他背上,泪珠滚落在他背后的衣袍上,“殿下以后还会背我吗?”
“会,会背一辈子。”
可惜一辈子太短。
转眼龙舟到达江南盛州,便是此次仙长为皇帝卜算最佳避祸地。
说来仙长当真神机妙算,当初算得京都有黑云团集,祸难将来临。
龙舟方停船,京都立时传来北境兵败,斯罗国敌兵直捣京都。
历史何等的相似,十数年前皇帝南巡,斯罗国袭击京都。
十数年后,皇帝身边旧人不在,新人从未少。
皇帝拥着新立的妃子霏蝶,饮酒作乐,从京都急传而来奏折,雪片似的飞来,皆是恳请圣驾归京都主持大局。
不想大丞相一力压下,皇帝全然不知他的宝座就要被异国之人占领。
孟冠城自接到战报,调动人马日夜奔忙,可恨他手下势力被大丞相等人打掉不少。
不过是杯水车薪,终究挽不回敌军将抵京都的事实。
程轻卿每日见到孟冠城的时间越发的少,甚至整晚他也不回来睡。
而她什么都不能做,他的结局将要来临,她能帮到他的,只有深夜时他拖着疲惫身躯躺在床上。
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几句贴心话。